我沒有想到會有人,更沒有想到那個人會在下面叫我,於是我心頭一急,腳下一滑,“撲騰”一聲,就從牆頭上摔了下來。
我的頭重重地扎進了土裡,就像鴨子一頭扎進水裡一樣。這下我傻眼了。我,我堂堂鳳凰族七公主,天上飛著的鳥兒的至尊一族,居然就這麼沒有風度地從這不足十丈的牆頭上摔了下去,而且居然還是臉朝地……這叫我以後怎麼在族裡頭抬起頭來?
我意識迷濛地嘀咕著,不想有一個人走了過來,把我的頭從土裡拔了出來,拍了拍我臉上的灰,問:“姑娘,你還好吧?”
“還,還好,還好……”等等,他叫我什麼,姑娘?我瞬間清醒,睜眼看他,看到一張清秀儒雅書生模樣的臉,還有他眸子裡倒映出來的長髮女子。我慌了,忙在地上找帽子,胡亂在頭上包紮起來,然後掙扎著要站起:“你,你可別說見過我!”
“姑娘,這是什麼意思?”他好像有一點迷糊,“在下想知道,姑娘你是怎麼爬到那麼高的牆上去的,你想進來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不用你管啦。”我盯著他看,“反正你裝作沒見過我就行。”說完我簡單地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準備離開,去找想要去找的人。
“這怎麼行呢,姑娘。”他緩緩搖頭,伸出手來想要拉我,卻又在觸碰到我的衣衫的時候收了回去,“我猜姑娘不是壞人,不會再追問姑娘你的來意,但是姑娘你剛才真的沒摔著麼?”
他這個樣子簡直比韓遙之還婆婆媽媽,我轉過身來對他嘆了一口氣,一邊退一邊說:“沒什麼,沒什麼,我骨頭還硬著呢。”
而他指了指我的身後,說:“姑娘,你先等等……”
“我有急事!”我朝著他揮手示意,表示心內的不耐煩,可是下一個眨眼的時候,我的足跟往下一陷,身體一仰,又是重重地,躺在了堅實的土地上。
他走了過來,一臉無可奈何:“在下剛才正想提醒姑娘,這是剛挖的坑,沒想到姑娘你走得太急了。”
他伸出手來要拉我,我卻已經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迅速站穩。正想朝著西邊的廂房奔了過去,卻剛巧看到那個青色的背影沿著之前的路返還,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文淵閣的大門口。
前功盡棄。
我咬了咬唇,心裡頭憤懣不已,正好那個男子走到了我的背後,關切地問:“姑娘,你的衣服……”我無名火起,轉身,叉腰做潑婦狀:“就是你,我把人跟丟了!這下怎麼辦?你看你,你都挖的什麼東西,放著好好的書生不當,在這裡弄什麼土啊,要弄你上城外頭弄去,那大好的土地都沒人種呢!”
對面的男子面對我當頭的棒喝,居然依舊神色不改,指了指背後的某個地方,繼續重複剛才的話:“姑娘,你的衣服破了。”
我的臉倏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我扯了扯衣袖,放在身後,硬著頭皮說:“看什麼看,沒看過破掉的衣服啦!”面前的男子看上去就一本正經,可此刻也忍不住偷笑著轉過身去,我則繼續捂著,一跳跳上牆頭,灰頭土臉地一溜煙往自家宅子的方向直奔而去。
回到家中,我的臉上還火辣辣的,我想起剛才的事情,覺得真是丟臉丟到了家,唯一慶幸的是沒讓韓遙之看到我的窘迫模樣,還好還好。
我換回了女兒衣衫,坐在了妝臺面前,低著頭細細想了一會,重新找出了匣子裡的那幅畫,用術法定在了牆上,緩緩展開。
畫中的男子丰神俊朗,意韻悠然,眉間的清逸之色,猶如閒雲野鶴,亦如空谷幽蘭,自有一番高雅,令人神往。
曄辰,曄辰,我的確沒有認錯。
我挖空了心思去回憶那個男人的面容,再三確認了自己的判斷,然後坐回了妝臺前,抬起手,用手指在鏡子上畫了一個圓形的符。留下指印的地方,有水珠滲透了出來,慢慢的,鏡子變得柔軟了,透明瞭,往牆裡頭凹陷了進去。畫符中央的景象模糊了起來,空間宛如水波盪漾一樣散開,然後出現了一幅和這裡不同的場景。
我看了看,明光鏡那頭居然空無一人,想來桑兒姐姐是出去巡邏了呢。我歪著頭想了想,最終還是端了一盆水來,在明光鏡上一個字、一個字地寫了一句話。
桑陌,我找到他了。
最後,我萬分慎重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凰璐。
【炫|書|網】:修了一些地方。文淵閣是明代的內閣,本來應該是不能輕易潛入的,不過本文沒這麼多限制,所以一笑而過吧:)另,關於文淵閣與翰林院的稱呼,在明初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