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第一句話是:跑,趕快跑,越快越好!
我轉過身,邁開步狂奔逃離,但還是比不上身後的男人,才跑了十幾步,他已經追了上來,兩隻手從我的腰上環抱而過,我撲騰一下又被他帶了回去。
我像一個螞蚱一樣亂蹦亂跳,雙手捂著頭,一邊掙扎一邊大聲叫:“大哥,我是女的啊,我是女的啊,你誤會了!”
手上的勁居然沒有鬆懈,反而更緊了。他的頭湊到了我的脖子上,頭髮絲在我的耳朵和臉頰上蹭來蹭去,摩挲得我耳根發燙,全身發軟。
我的天哪,大哥,你不能這麼胡來的!
我閉上眼,下定決心祭出我的殺手鐧——術法。
雖然族中有過規定,年滿三百才能學習和使用術法,然則此時情況特殊,我病急亂投醫,決定豁出去,依葫蘆畫瓢,召喚一些東西出來嚇唬嚇唬他。
就在我準備唸咒的時候,我聽到了沉沉的一聲悶響,接著韓遙之的右手鬆了下來,另外一隻手伸到了我的腰際,只是輕輕一帶,我就從韓遙之懷中騰空而起,落到了旁邊的地上。我睜開眼,面前一個頎長的影子,提著一個燈籠,在一手把我放下的時候,另一隻手把燈籠往韓遙之懷裡一塞,立刻拉起我的手腕,拖著我像逃命一樣狂奔而去。
我的眼前是一片黑,耳邊是一陣風,只有身旁這個人是真實的。
我依稀能夠辨認得出這是一名男子,他一語不發地牽著我走,輕車熟路的,像是這一帶的路況他都早已熟記於心。
不知怎麼的,我想起了前些日子和韓遙之一起看的某場戲,紅拂女和李靖在春日的夜晚私奔而去,月明星稀,風情旖旎,那一幕戲,和此情此景竟如此相符。
只可惜,我並不認識帶我“私奔”的這個男人,而且,身後也沒有面帶惡相一路追趕的家丁,這未免有點煞風景。
誒?我在想什麼?
我驀然驚醒,臉上陣陣發紅,我怎麼會想到這般的故事。
我明明是一個連愛情為何物都還不懂的小鳳凰嘛。
我們一路上都沒有交流,只有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在逃跑的時候我還沒意識到什麼,但是在我們停下來,在他說了一句“這是我家,你先來歇歇”的時候,我猛然察覺到,現在的氣氛有一點尷尬。
非但是覺察到了這點,我還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個聲音很熟悉。
我跟著他進了他的屋子,他點上了燈,我看清楚了他靛藍色的袍子,心中已經猜到了一大半,他一轉過身來,清秀乾淨的臉,和溫暖和煦的笑容,坐實了我的猜測。
不過,我還是感覺有一點不對。這個人,我咋好像是在別的什麼地方見過?
對面的園藝師卻先於我開口說話:“姑娘,我們是不是……見過?”
姑娘,姑娘,這個稱呼!這張臉瞬間和記憶中的某件事重合起來,我驚呼:“是你!在文淵閣!”
他摸了摸鼻子,說:“看來沒有認錯,姑娘也還記得在下。”
當然記得!一想起那天的糗事我就想找個地洞鑽下去,為什麼偏偏,又在另外一個見不得人的場合遇見他!
我怨懟地看著他,他笑容敦厚,問道:“姑娘後來,是否找到了那人?”
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旋即又後悔,我幹嘛要回答他的問題?
不過,不過這次,也好在他替我解圍。
哎,想了想,算了,本姑娘就不和你計較這麼多了。
我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乾笑兩聲:“是啊,好巧,又碰見了你。”
“的確好巧。我剛從朋友家出門來,就看到姑娘你遇到了麻煩。姑娘有沒有被傷著?”他的笑的確有一種感染人的力量,讓人心中一暖,之前對他的一丁點怨艾也都煙消雲散。
我搖頭說:“沒傷著,那是我的大哥,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
“那樣就好。”他明瞭,點了點頭,“姑娘家住何處?要不在下送姑娘回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擺手,謝卻好意,“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這一帶路,姑娘恐怕不熟悉,”他淡淡說,“在下擔心姑娘會迷路,所以還是讓送你一程,如果路上再碰到歹心之人,我也好替你應付。”
盛情難卻,怎麼辦?
我心中難以定奪,只好先說:“能先讓我休息一下麼,我剛跑得有點累了。”
“請自便。”他請我入座,“我去為姑娘端杯茶來。”
不想拂了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