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計程車，看了看時間，半夜了，秦念一吁了一大口氣，心口處卻仍一派浪潮。

剛一抬頭，小區大門前，一輛黑色的越野就這麼入了眼，讓她愣了愣。光線昏暗，看不清裡頭的人，只見駕駛位上點點紅光，半開的車窗縷縷薄煙散了出來

突然，耳邊響起某天在哪裡聽到的，‘幾乎每天一堆菸頭，在同一地點’，她下意識地看了車窗下的地面，果然已落了不下十枚的菸頭，心突然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般，有點窒。

路邊掠過的車燈，打在車前玻璃上，一閃而過的剎那，她似乎看到越野車主人的……灼灼眸光。

帶著猶豫走了過去，徑自開啟副駕位的車門，一股濃烈的煙味嗆著了她，抬眸狠瞪那個嘴裡仍叼著一根菸卻顯得有點狼狽的男人，“下車。”說完用力關上車門，那力度傳達了她的怒意。

本想坐車上跟他聊一會兒，可是，裡頭煙霧瀰漫的環境，會燻死人的。

吳蓬萊吐掉嘴上的那根菸，收起狼狽，聽話地下了車。眼睛沒看向她，倒是略顯無措地四處張望。

沉著一張臉，帶頭走向小區大門旁邊的一間咖啡廳。吳蓬萊，幾乎每晚，你都出現在這裡嗎？為什麼？不用問，答案在她心底隱約浮現，有點不想去面對，卻見不得他如此自虐下去。

她看著他，他卻支著臉偏頭看向窗外，這才發現，他的臉頰比之前要瘦削很多。她垂眸，見那擱在臺面的手，食指與中指之間，燻黃一片，倒吸一口冷氣，重話什麼的再也說不出來，反倒對他漫起一陣心疼，那得要吸多少的煙，才能燻出那樣的顏色？

“無賴，你……。”太不愛惜自己了，可是，他並未讓她把話說完。

“阿一，別有壓力，我，只是心煩，只想找個地方平靜平靜。”記憶中，這話，他說過的。

終於轉過頭看向她，本不想讓她為難，眼底灼熱卻無法再掩飾，雙手疊放在臺面，本想坐得更自然些，見她躲閃著他的目光，心下黯然，頹勢地後靠在椅背上，再一次看向窗外。

心情有點瑞瑞，秦念一仍是問了出口，“伍茴，找過你了嗎？我最近聯絡不上她。”

“嗯，找過。”隨口應著，細細看著那面玻璃窗，才發現上頭清晰映著她的側臉，過耳的發挽在耳後，仍遺漏幾縷貼在她的唇邊，挺俏的小鼻頭有點可愛，那側影，完全沒有實像裡含著的迴避，讓他看得有點著迷。

“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嗎？我絕不是八卦，只是有點擔心她。”話說出口後，才自覺不妥，大家不都是朋友嗎，她這樣說話，太見外了。

咖啡廳內的燈光突然調暗了，是為了午夜仍在此坐著的情侶們營造氣氛嗎？他無從考究，只是有點氣惱，那個讓他著迷的側影，模糊了。

此時，服務生端上咖啡，他有點浮躁地拿著小勺攪拌，力氣沒控制好，晃出一些，汙了潔白的杯沿及杯墊。

“我對她說，我爸爸強要我娶她，然後她就再也沒出現在我跟前了。”

秦念一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麼可以……”。

“我可以，我只想誠實點，既然無法愛她，就不應讓她仍帶著期待，阿一，我其實……。”急急按住，不讓心底的話衝口而出，閉上眼喘了口氣，何必說出來，他的愛情，一直只是他獨個兒的事，與她秦念一無關。

對伍茴，他只有歉疚，雖然知道她的心意，但他不能因為歉疚而娶她，那隻會害了她。以前任由父母牽著走，是因為那時自己被倍覺虧欠的心境模糊了視線，現在，他怎能在自己明明白白地愛著別人的情況下娶她呢。

秦念一一時靜默，愛情路上，他們都是執著的人，只是執著的，最終不一定能變成自己的伴侶。

她無法開口規勸吳蓬萊去愛或不愛什麼人，她沒有那個立場和資格對他指手劃腳。只是，自己的的心意，必須言明，有些話，說通透了，才能……。

“阿一，別說，你跟他的事，我知道的，不要說，我並沒有擾亂你，我守在一個角落，從不要求你回眸看一眼，那是我自個兒的事，你完全不用揹負什麼，你不欠我一毛錢，所以你什麼都不用說。”知道她想說什麼，他急忙阻止，他不想親耳聽她說那些話。

那晚，她與那人在車上的吻，他就坐在自己的車內一瞬不瞬地看著，靜靜地看，靜靜地感受一種被凌遲的痛楚，她什麼都不用說，她對那人的痴迷，他全都看進眼裡，全都明白，根本沒有他插足的可能。

“無賴，我愛他，沒辦法回頭了。”秦念一還是說了出來，對他不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