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的名字。可是當年的她一直都以為鴻勳是一個孤兒,沒有親人,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因此,她不敢確定,鴻勳到底是不是真的遇難了。
她一直都抱著這樣一份僥倖的心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是真的以為鴻勳沒有死。儘管她知道這樣的希望太過渺小,因為她永遠都不會忘記,是她親眼看著鴻勳被海嘯捲走的……
幾個月等下來,依舊是毫無音訊,一直等到一年之後,父母勸自己可以死心了,她也漸漸地開始死心。
她太瞭解鴻勳,他那樣寵自己,絕對不會讓自己受一點的委屈,如果他沒有死,他一定會回來找自己的,可是沒有,一直都沒有,一年一年過去,一直都沒有。她終於接受他已經死了的事實。然後麻木地和陳宇寧開始,一直等到那一場顛覆她人生的婚禮——
當她知道聶峻瑋的真實身份之後,她不是沒有想過問他,鴻勳到底是被葬在哪裡,只是她不敢,她知道聶峻瑋那麼痛恨自己,也不可能會告訴她的。
只是今天,他竟然會帶自己來這裡……
他在前面走,步子不緊不慢,曉蘇有些恍恍惚惚地跟在後面。
這些地方都是非常陌生,但是四周圍很安靜,看得出來,這裡一定是被聶峻瑋全部都買下了,整整一座山頭,就一個墓碑,黑色的大理石,低低地挨在地面上,沒有照片,只有一個名字,建立的時間是五年前前。
聶峻瑋並不向她解說什麼,曉蘇也不出聲,只是默默看著。墓碑的邊上倒是有不綠油油的樹,這裡應該常年都會有人定期來打理,因為曉蘇看得出來,這裡的花花草草,樹木之類的長得都十分的有整齊。
聶峻瑋一直都走在前面,他不過只是在墓碑前駐留了五分鐘的樣子,然後才穿過墓碑,沿著小徑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個池畔邊上,曉蘇跟著走在後面,走近了才發現是荷花池畔。
其實說是荷花池,裡面沒有一片荷葉,池邊卻長著一片蘆葦,這時節正是蘆葦飛絮,白頭蘆花襯著黃昏時分天際的一抹斜暉,瑟瑟正有秋意,彷彿一軸淡漠寫意。
聶峻瑋站在那裡良久,一直都是沉默不語的,曉蘇心頭千萬般的思緒不斷地湧上來,她只覺得喉頭髮澀,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沉默的時間,彷彿只有風聲,時不時地在耳邊拂過,最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繞過了荷花池畔,一直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個角落邊上,哪裡長著一顆茂盛的大樹,聶峻瑋提了提褲子,然後蹲下去找了根樹枝開始掘土。
曉蘇最開始不明白他在做什麼,只見那樹枝太細,使力也不稱手,才兩下就折了,聶峻瑋仍舊不說話,重新選了塊帶菱角的石頭,繼續挖。幸好前兩天剛下過雨,泥土還算鬆軟,她慢慢地就有點明白過來他在做什麼了,於是蹲下身子去,也順手撿了一塊石頭,想要幫著他一起掘土,他卻無聲地橫過手來攔住了她的動作。
曉蘇心中雖是有疑惑,不過也知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於是她重新站起身來,就站在一旁,沉默地看著他的動作。
那天她不知道他挖了多久,後來天黑下來,她站的地方只能看到他的一點側臉,這個地方竟然還有路燈,不過距離很遠,天色黑下來的時候,路燈就自動亮了起來,暗沉沉的光從枝葉的縫隙間漏下來,他的臉也彷彿是模糊的。漸漸的,天色越來越暗,路燈隔得距離遠,光線朦朧,他兩手都是泥,袖口上也沾了不少泥,但即使是做這樣的事情,亦是從容不迫,樣子一點也不狼狽。
其實他現在這個樣子,真像當年坐在她自己身邊認真設計草圖的聶鴻勳。
很久之後,她才看到他挖了一個盒子出來,盒子埋得很深,包了不少的布,他一層一層地攤開來,最後看到的是一個鐵製的盒子。
“這是鴻勳的東西。”從來到這裡之後,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聲音有些暗沉,將那個盒子遞給了曉蘇。
曉蘇顫抖著雙手接過,這個盒子她和鴻勳在一起那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好像是小時候吃的那種曲奇餅乾的盒子,很舊了,角落上面還有鐵鏽冒出來,曉蘇抿了抿唇,其實沒有多少勇氣開啟盒子看看裡面的東西,可是又彷彿是有一種很大的誘惑力,誘惑著她去開啟那個盒子。
這是從鴻勳離開自己那麼多年之後,她第一次碰到屬於他的東西,還是自己曾經不知道的,她很想要知道,以前的鴻勳是怎麼樣的,自己一直以來陪伴在他的身邊都是一個很任性的角色,他是不是也曾經後悔過?8。
“開啟看看。吧。”聶峻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