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霜說著挽起袖子幹起來,先把骨頭放在大鐵鍋裡煮,再洗豬肚,用鹽、醋、麵粉反覆搓洗。洗好切成條放入骨頭湯裡,蓋上鍋蓋猛燉,又放幾個蘑菇和所有能找到的東西,蘿蔔乾棗生薑之類。
一個多時辰後,廚房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香味,湯已經熬成了白色的濃湯。幾個弟弟眼巴巴看著直嚥唾沫。
庭霜把燉爛的骨頭盛出來,用小刀將巴在骨頭上的肉剃下來和蘿蔔一起燉,剃骨肉吃起來比大肥肉吃來更香,大骨腔裡的骨髓摳出來給庭柯吃,脊椎骨裡的脊髓捅出來給庭芝吃。
“吃這個,補腦的。”
庭芝接過來:“大哥,你怎麼不吃?”
“好,一起吃,老四你多吃點,正長身體呢。”庭霜看他們吃得香打心眼裡高興,忽然體會到一種當媽媽的感覺,看家人吃得香就覺得幸福。
“嗯。”庭芝邊吃邊說,“前幾天我讀書的時候覺得腦袋發暈呢,現在吃到肉,身上都有力氣了。”
“什麼?你腦袋發暈了?那是血虛,趕緊多吃點。”庭輝把幾條豬肚夾在庭芝的碗裡,又對庭霜說:“大哥你做飯的手藝真不錯,比酒店裡的大廚做得都好,簡直不敢想象。”
庭霜得意起來:“我做的菜雖然上不了正經大席,但是填你們幾個的肚子還是沒問題的。”
庭輝捧著大骨啃,不放過一絲肉星,滿臉都是油,也顧不上形象了,忽然生起感嘆來:“以前我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油鹽多少錢一斤都不知道,誰能想得到,我們會落到這一步,一點肉居然能讓我們這麼高興。原來幸福就這麼簡單,一家人平平安安聚在一起吃東西就很幸福了。早知道的話,以前真該珍惜,不該挑剔抱怨。”
“你小子以前最是事多,現在明白什麼是幸福,真是變得懂事了啊。”庭霜笑起來,想起來梁實秋曾在一篇文裡說,男人是最饞的動物,一頓好吃的下肚,能讓他們的人生觀都能發生改變,看來也不全是誇張之言。真有趣。
“我本來就很懂事嘛,是你沒發現。”庭輝夾了一筷子肚條塞嘴裡,“今天吃到肉,我肚子裡的小蛔蟲都高興得跳起來了。”
“前幾天你明明說你的小蛔蟲餓死了。”庭芝笑話他。
“因為吃到肉,小蛔蟲又復活了。”庭輝誇張地感嘆,“有大哥真是幸福啊,真不敢相信沒有大哥我們該怎麼辦啊。”
“就你話多,飯渣子都噴出來了,有好吃的還塞不住你的嘴。”庭霜皺眉教訓他,給他夾一筷子菜。
“連話都不讓說了。”庭輝嘟囔兩聲低頭吃飯,沒消停一會兒看庭柯埋頭苦吃不說話,又說:“老三你別隻顧吃,邊吃邊聊嘛,瞧你那吃相,餓死鬼一樣,小心噎著。”又把湯推到庭柯跟前。
庭柯一直沒有說話,狼吞虎嚥啃了幾個窩頭吃了一碗剃骨肉燉蘿蔔,又喝了幾碗湯才放下筷子。長出一口氣:“真是好吃呀。”
這才問道:“大哥,你弄來那麼多布頭幹啥?”
“給大英子,她說布頭可以做好多用處。”
庭柯過去翻揀布頭,說:“我拿幾塊縫東西吧。”
“我倒忘了你最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載)歡做那些娘們乾的活。”庭輝笑起來,“什麼淘胭脂了,做香粉了,縫荷包什麼的。”
庭柯一邊翻揀著布塊一邊說:“誰規定有的事許女人幹不許男人做,我傷了腳幹不了活,成天坐著不動悶死了,我把這些布塊拼在一起,可以做被面。”
“咱家有被面,還是百蝶穿花,魚戲蓮什麼的綢緞呢。”
“把布頭拼起來也可以做被面,那些綢緞被面咱們去當了換錢或是拿來送禮也行。”
庭霜有些驚訝:“頭一回發現,老三你真會過日子呀。”
庭柯不好意思地摸頭:“我只是想找點事做罷了。”
庭輝笑道:“他哪裡會過,他是除了拼布頭其它的什麼都不會,做衣服不會,繡花不會,只會這個。”
庭柯反駁:“你連這個也不會呢。”
第二天,庭霜把布頭送到周嬸家,把麻球分給村裡的小孩子們,一群大小孩子們蹦得老高又叫又笑,這讓庭霜在村裡贏得極高的威望,當然只限於小孩子裡面。
地裡的莊稼已經到了該追肥的時候,這兩天,庭霜拾糞漚肥忙個不停。等收工回家,意外地發現庭輝在廚房忙活,庭柯在旁邊說話,看他進來,立馬閉了嘴不說。
庭霜很疑惑,這兩小子又揹著他說什麼,有陰謀,一定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