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忖片刻,緩緩抬起眼,“我的工作?”
她笑著搖搖頭,“工作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需要我來為你操心。”
“那麼就是……小提琴和我的關係?你認為我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嗎?”
她又搖搖頭,“我說過,小提琴走不出你的生活,你在操控他的同時它也在引領你!而你也沒有半途而廢,你只是在讓它休息。”
她的話深深烙進他的心,不可否認,他無法撇開那跟著自己一起成長的夥伴。
他又沉默片刻,突然,心裡閃過一個不安的念頭,“英理,難道你還在懷疑我的……性向?”
噗哧一聲,連英理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令他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英理!”他委屈地大叫,“你說話啊!”
“不是啦!哈哈哈哈,那個問題我們不是早就解決了嗎?傻傢伙,你怎麼胡亂猜測呀!”
“那你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情關係著我的未來,快告訴我!”
看她肆意而張狂的笑到流眼淚,他都快急哭了。
她漸漸收起笑容,清清喉嚨,溫和地注視他,“東璟,你未來的生活中會出現很多人,也會離開很多人,但有一個人是你怎樣都無法與他劃清界線的,那就是你的父親!”
他先是一怔,繼而心情凝重起來,沉默不語。
她撫過他那濃密柔軟的黑髮,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我不想在我們的婚禮上看不到你的父親,因為在那時,他不僅是你的父親,也是我的!你明白嗎?東璟,不要再介懷了,否則當你初為人父的那天,一定會後悔自己曾經如此對待自己的父親,我真的不想看到那一天!”
片刻之後,他迎上她彷如能凍結人心般的目光,莞爾一笑,“英理,謝謝你,晚安。”
語畢,他鬆開她,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知道自己無法再逃避了。
在漆黑的夜空下,一個人佇立在空寂的沙灘上,身旁是一個琴箱,他面對泛著銀白月光、一起一伏的海面靜靜思索,耳邊的海浪聲像是節拍,編出一曲穿越心靈的旋律,這曲旋律突然間變成一隻手,將他的心門開啟,大門內的無數片斷被瞬間釋放……健康地降生,和夥伴愉快地成長,殘忍的家庭變故,失去母親的悲痛,對父親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恨,找到能相伴一生的人……所有所有的片斷層疊交錯。
突然,他的思緒靜止了……
東璟,喏,你想要的那把小提琴。
謝謝爸爸!
東璟,你是我們的驕傲!
我會做得更好!
兒時的記憶貫穿海浪所譜出的旋律,將繚繞於耳、於念、於心。緩緩合上雙眼,他彷彿看到母親那親切的笑容,父親那斑白的鬢髮,也看到了內心充滿糾葛的自己。
剎那間,他猛然睜開雙眼,迅速取出小提琴,左手將它置於頸處,執拉弦的右手一抬,深深吸了口氣,伴隨著海濤聲,樂音立即融入這天海相接的空間。
爸爸……我會做得更棒!
深夜,入冬的海邊很冷,海風像刀子一樣刮過面板,但月夜下的那曲“茨罔”並沒有因此而停止。
天矇矇亮時,找水喝的連英理突然發現東璟不在房間,床上也冷冷的,她不禁緊張起來,難道他整晚都不在?
剛要打電話給他,這才意識到房間內少了一樣東西——小提琴。
呼,她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
隨他去吧!
她粱然一笑,離開了他的房間。
時間一晃,一年多過去了,連英理和東璟仍舊住在公寓裡,這樣的生活平淡而溫馨。但有一點是連英理怎麼也想不明白的,那就是東璟遲遲不向她求婚。
現在,他有一份相當好的工作,老本行——交響樂團的小提琴手,而且也和父親重歸於好。按道理來講,在這樣美滿的生活條件下,他應該向她求婚了,可他卻隻字不提,沒有顯露出任何求婚的跡象!這不禁讓連英理耿耿於懷。難道說上次的拒絕讓他打消了求婚的念頭?
她越想越擔心,很想開口問他,但這樣的事情又怎麼好意思啟齒呢!
看看手指上那枚曾經差點成為結婚戒指的鑽戒,如今已被他當成一般的小禮物送給她。唉,愛情貶值了!
這天下午放學後,連英理剛走出教學樓就看到不遠處有兩個熟悉的身影在一起交談,不禁讓她大驚失色,她快速朝他們跑去,毫不猶豫地插入兩人之間。
“走開!走開!你離他遠一點啦!”她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