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良心未泯。
尚昭輝在起身離開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於是又轉過身來看著嚴振國,猶豫的說道:“爸爸,雖然你現在已經離開了作戰部,但那邊的訊息你應該還是比較靈通的吧?”
嚴振國心裡一沉,眉頭皺起:“你想說什麼?”
“爸爸放心,我並不是對你們那些軍事機密感興趣,我只是忍不住想多說一句,如果有什麼任務要大哥他們去執行的話,請您想辦法制止。現在這個時候……比較敏感,我怕會有人專門針對他,他那些任務……畢竟太過危險。”
尚昭輝說的遲疑猶豫,嚴振國卻聽得驚心動魄:“你知道什麼?!跟我還要吞吞吐吐?”
“我不知道什麼。”尚昭輝自然不會把自己聽到的話說出去,那樣的話母親就真的沒救了,他苦澀的笑了笑,說出一個早就編好的理由,“嚴家畢竟跟別人家不同,爸爸你已經離開作戰部,我怕有些人會處心積慮,所以才會為大哥擔心。畢竟——現在家裡的形式是真的很緊張,而大哥他……也曾經受過那麼多次傷。”
嚴振國的心猛然一揪,說起嚴肅,他的心疼的不是一點半點。
那個孩子雖然從小頑劣不服管教處處跟自己作對,但那並不影響他以父親的身份愛他。
這段時間他也不停地反思,過去這二十多年裡父子關係處的那麼僵,其實是因為自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孩子而已。
“我知道了。”嚴振國點點頭,心裡暗暗地想著是不是該找個機會把嚴肅從墨龍大隊調走了。那個大隊畢竟是血與火的存在,嚴肅呆在那裡一天,就意味著隨時準備為國家和人民犧牲一切,包括火熱的生命。
尚昭輝跟嚴振國告辭離去,嚴振國看他整個人的狀況不好,提議讓司機送,被尚昭輝拒絕。事後,嚴振國萬分後悔沒有堅持自己的想法,以至於他的小兒子再次車禍昏迷,進了醫院。
慕雲是被一場噩夢驚醒的。
夢裡的場景不久前曾經發生過,劇烈的撞擊,靈魂出竅,反身看時,一片血泊和汽車碎片。自己跟心愛的人雙雙倒在扭曲的車裡,一個氣息全無,一個深度昏迷。
那個場景,他幾生幾世都不會忘記。
夢中驚醒後還沒完全恢復理智,手邊的電話就響了。
慕雲心裡咯噔一下抓起電話來接聽,那邊確是沒有什麼感情的標準的北京味普通話:“你好,我北京xx區xx交警支隊的警員,我叫於洪錦,警號是090xx。請問你是這個手機號碼的朋友嘛,這個電話的機主出了車禍,現在昏迷不醒,我們已經把他送進市立二院了,你方便的話最好過來一趟。”
那一瞬間,慕雲只覺得腦子裡哄得一下,一團蘑菇雲騰空而起,費了好大的力氣,他才在對方連著‘喂’了好幾聲之後反應過來:“你好,我是他的愛人,多謝你及時通知我,請你一定要想辦法搶救,我會以最快的速度快趕過去。”
掛掉電話後,慕雲只記得抓起錢包,手機和護照,甚至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就衝出了家門,他要買最快的飛機票回北京,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到愛人的身邊。
去機場的路上,慕雲一直坐在計程車裡發抖,計程車司機好心的提醒他要不要去換身衣服,他搖搖頭說不,請你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機場。
還好,機場的候機大廳裡賣什麼的都有,而且還都是些奢侈品品牌,慕雲在買了機票之後等飛機的時間鑽進一家男裝店,從裡到外買全了換上,再出來的時候雖然臉色無盡蒼白,但好歹已經有了幾分人樣。
從巴黎飛到北京大約十個小時的飛機,再加上北京和巴黎的時差,慕雲從北京國際機場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七個小時之後了。
從機場乘坐計程車直奔市立二院,然後一陣風風火火的尋找,最後在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外看見那個人,慕雲的手狠狠地壓著心臟的位置,緩緩地蹲下去,坐在地上,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心跳失速,嘴唇發木,腦中一片空白……
“你是?”嚴振國站在慕雲的身邊,低著頭俯視著這個盯著特護病房裡自己兒子的這個年輕人。他一身名牌,卻積極狼狽,眼神中有極深極強烈的恐懼,那種恐懼深得像一個黑洞,吸光所有語言,讓人啞口。
慕雲坐在地上,緩緩地抬頭,看見一個身穿著松枝綠色將軍常服的男人。
濃重的綠色彷彿能染透整個醫院的走廊,染透所有人生命的灰白,那張威嚴冷硬的五官似曾相識。
“伯父?”慕雲喃喃的叫了一聲,曾經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