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英氣十足的感覺。他的眉毛一直細細長長的,眼睛也微微向上飛挑,有人說這樣的人很冷漠,很無情,但是每當她看到他那雙略帶琥珀色的眼瞳,就有種忍不住跌進那透明的眼仁中去。摸不清他在想什麼,捉不到他的心,卻總是被那樣的目光所吸引,吸引到忘記了世間的一切。
她輕輕地拿溼掉的手帕,擦掉他額頭的冷汗。
手下的肌膚,火一樣的滾燙。
達姆彈的威力,經常可以在射入人體後彈頭散開,會勾住心肝脾肺,即使取出,也會給內臟留下難以癒合的傷口。很多人中了達姆彈,即使取出了彈頭,也常常會因為內臟破裂大出血,器官衰竭以及劇烈的併發症而送命。周知言的運氣還好,那個想要殺他的人,射出的子彈剛好打在他的一根肋骨上,骨頭的斷裂緩衝了達姆彈劇烈的衝擊波,雖然炸開的彈頭射穿了他的胸腔隔膜,勾破了他的胰臟,但好在彈道並未射穿別的臟器,而且她也及時給他處理縫合,並且注射了大量的抗生素及輸血給他,所以只要熬過這一晚,熬過術後身體強烈的排異期及併發症高發期,他就不會有生命危 3ǔωω。cōm險了。
但是,他這樣劇烈的高燒。幾乎燒到滾燙肌膚的地步。常常冷諷她的薄唇都因為水分的缺失,而微微地乾澀。汗珠一顆一顆地滾下來,擦了又出,出了又擦。
她轉過身,在診療室裡又找了一瓶生理鹽水,打了最昂貴的抗生素和營養素進去,再幫他掛上。
他迭著眉,昏迷喘息。
彷彿夢中還在不停地奔跑掙扎,沒有盡頭的黑暗。
她捧了一杯清水,用棉棒蘸溼了潤他的嘴唇。
水珠一滑進他的嘴裡,他就立刻拼命地吞嚥,喉節滾動著,要把那些水分都吞下身體去。嘴唇被溼潤了,他的眉宇滾動,唇瓣裡似乎低低,低低地溢位嘶啞的呻吟。她微微地把身子俯向他,竟然聽到他的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叫聲:
“雪……密雪……密雪……別……離開我……”
她的動作僵在他的唇邊,微潤的嘴唇幾乎就要觸到她的臉頰。
她慢慢地,低下頭,把自己的臉,貼到他的臉上。
他皺起的濃眉微微地擰動一下,最終,還是和她緊緊地貼在一起。
熾熱的溫度,滾燙著她的臉孔。
他皺起的眉,眼簾下不安滾動的眼瞳,在她的微涼的體溫和碰觸下,最終平靜下來。汗水,薄薄地散去。慢慢地,從那糾結疼痛的昏迷中,漸漸沉睡而去。
這一夜,她貼身抱著他,未曾離去。
直到。
晨曦透窗,薄霧散去。
白色的窗簾外,灑落進金色的陽光,一縷一縷的如同金色的絲線,落在他的病床上。
周知言微微眨動眼睛,全身痠痛異常。彷彿覺得自己在黑暗裡奔跑了一個世際那麼久,疼痛疲倦,如死過一次一般。
他張開眼睛,看到眼前熟悉的白色診所的牆壁。消毒水混合著血水的味道,在房間裡悠悠地迴盪。他轉動眼瞳,看到手背上一邊掛著大瓶的抗生素,一邊掛著O型的血袋,濃紅的血珠一滴一滴地灌進他的體內,才把他從那個黑暗地獄裡拖拽回來。
他呼吸,腋下若刀割一樣的疼痛。但是不用手摸,已經感覺到那裡被綁紮得很好,雖然腫痛,但不日就會癒合。他神智恢復,想起在昏迷前的那一刻,女人冷峻而絕然的眼珠。下手又狠又快,幾乎已經不再輸他。他竟然想啞然失笑,也許再隔不日,她就有本領離開他,振翅高飛。
他移動身子。
卻忽然覺得有人壓住了他的一側被角。
略略一低頭。
竟看到纖細瘦弱的女人,伏在他的病床一側,沉默而寂靜地睡著。
長髮從她的臉孔上滑下來,擋住了嬌好的面容,只能看到那一雙如蝴蝶一般濃密而修長的睫,在薄霧晨光的曦陽下,一絲金子般的光。她靜靜地趴著,肩骨突出。瘦弱卻堅毅的脊背,彷彿能看到一雙摺斷的翼。
周知言眨了眨眼睛。
她竟然像和他有心電感應一般,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抬起頭,看到張開眼睛的他,她沒有驚喜尖叫,也沒有激動和慌張。只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退燒了。”她站起身。
他卻扣住她放在自己額上的手。
他的掌心溫熱,她的手掌卻是微冷。他慢慢地縮起自己的手,漸漸地,把她纖長白晰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握進他的掌心裡。
這種感覺很奇特。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