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就開門見山的問道,“昨天在刑場上,我沒見到他。”
“潯陽”褚琪炎嘆一口氣,表情裡滿滿的都是無奈和疼惜,起身坐到她的身邊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才是苦澀的開口道:“前天半夜,在鍾粹宮的密室裡,早在你們一家被押赴刑場之前,他已經被皇上毒酒賜死了!”
“呵”褚潯陽聞言,卻是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閉上眼嘲諷的笑了出來。
“潯陽!”褚琪炎用力握住她的手,語氣更為無奈道,“皇上的脾氣你也很清楚,就算他一向看重琪楓,但愛之深恨之切,他既然知道琪楓是前朝遺孤,你想也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
“事到如今,你又何必騙我?”褚潯陽重新睜開眼,波光瀲灩的眸子裡光影閃爍,帶了種莫名悲愴的情緒,她定定的看著眼前男子清俊的臉龐,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十分清楚而緩慢:“我和二哥自幼一起長大,幾乎形影不離,他是不是父親的兒子,沒有誰比我更清楚。”
褚琪炎眼中神色滯了一瞬,臉上表情雖然毫無破綻,心裡卻有一根弦緩緩的繃緊。
“你都知道?”褚琪炎問,濃眉深鎖,神色複雜。
“他們都是我的親人。”褚潯陽直視他的目光緩緩一笑,那笑容裡卻有太多太多的蒼涼,“如果說父親的子女之中一定有一個人是前朝餘孽的話,那麼答案也只有一個那個人,只可能是我!”
她說的篤定,完全不給人一絲一毫置喙的餘地。
褚琪炎眼波連閃,目光一直鎖定在她臉上,卻是良久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這個女子,有膽色有風骨,更難得的是在軍事和政事上超乎尋常敏銳的觀察力和判斷力。
這一點,只就從她坐鎮南華國邊境六年,在戰事上卻從無敗績就可見一斑。
他喜歡她的美麗和聰慧,欣賞她的果敢和勇氣,像是著了魔一樣的無法自拔,但同時
更是深深的忌憚,無時無刻不在防範和戒備。
因為隱隱的有種感覺,這個女子,桀驁如斯,並不是他能完全掌控在手的。
而現在好了,她失去了背景和依託,甚至於連反手還擊的能力也無,他終於可以沒有負擔的擁有她。
“潯陽,都過去了!”心裡如釋重負的撥出一口氣,褚琪炎將女子收攬入懷輕輕的擁住,“昨日之後,我已經安排了一個樣貌與你相似的女囚去皇上那裡交了差。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這世上都再不會有人知曉你的真實身世,你就安心的留在我身邊,等到時過境遷,我會重新給你一個身份,至於今日之前的那些事,都忘了吧。”
褚潯陽閉上眼,淡漠的搖了搖頭:“這麼久了,你還是不瞭解我。你以為在知道了他們是為我而死之後,我還能夠繼續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嗎?”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也最怕你會這樣。”褚琪炎皺眉,扳正她的肩膀,眼神疼痛的看她,“潯陽,皇叔的心思你應該再瞭解不過,為了保全你他甚至可以連命都不要,現在好不容易為你求得一線生機,你若再輕生,又如何對得起整個東宮上下葬送掉的數百條性命?”
“我還應該活著嗎?”潯陽的唇角一直帶著絢爛的笑容,即使容顏蒼白,這張臉孔仍舊風華難掩,悽美間更顯驚心動魄。
褚琪炎的心跳突然滯留了一瞬。
褚潯陽已經推開他徑自起身,蒼白纖秀的指尖從旁邊牆磚的裂痕上一撫而過,然後走到當中的桌前,手持玉壺斟了兩杯酒。
褚琪炎起身跟過去,看著她靈秀的指尖映在玉壺上姣好的色澤若有所思。
褚潯陽把斟好的酒遞了一杯到他面前:“陪我一起送送父親吧!”
褚琪炎遲疑了一瞬,終究還是伸手接了。
褚潯陽一笑,仰頭飲盡杯中酒,然後提起酒壺,把壺中餘酒祭灑於地。
褚琪炎不好再推脫,也只能喝了。
唇角牽起一點淡淡的笑,褚潯陽突然環視一眼這間屋子,道:“這裡是我父親書房後面的密室,你能把我安置在這裡,就說明現在二皇叔已經坐享東宮之位,恭喜你了,新的皇長孫殿下!”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裡突然就帶了愉快的笑意。
而在聽到她第一句話的時候褚琪炎已經臉色慘變。
“很驚奇我怎麼會知道這間密室是嗎?”褚潯陽只是從容微笑,“父親對我沒有秘密,同樣,這座東宮對我而言,也沒有秘密。”
“潯陽你”胸口突然有一股血液逆湧,褚琪炎腳下一個踉蹌,戒備著往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