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方才被霍傾兒捅了一刀的時候他心裡有的就只是憤怒,那麼現在他反刺了對方一劍的時候,卻就只剩下震驚。
霍傾兒替褚琪炎擋了一劍?
這女人為了褚琪炎還真是什麼豁的出去!
褚易民手中長劍自霍傾兒的腹部整個刺穿,霍傾兒驀地就冒了滿頭的冷汗,身子搖搖欲墜的往後栽去。
彼時褚琪炎就站在她身後的位置,即使對她痛恨到了骨子裡,但是天生貴族的風度使然,他卻也還是出於本能的抬手將她扶了一下。
霍傾兒痛的眉頭已經擰成一團。
別人不清楚,褚琪炎卻是心明如鏡——
這個女人怎麼可能是為了救他,分明就是付出了生命作為代價,要最後再黑他一次,而她之所以會這麼做的理由——
無外乎就是為了一個褚琪楓吧。
這得是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叫一個柔弱的女子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做出這樣一件慘烈又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是因為愛嗎?
她喜歡褚琪楓,所以就不惜一切,拋卻自己的名聲和生命,只求能為他最後做一點什麼。
雖然彼此立場不同,甚至這一刻更是苦大仇深了。
可是這一刻,看著垂死之下的霍傾兒,褚琪炎的心中卻是百感交集。
“值得嗎?”他的聲音低啞的脫口問道,心中震撼不已的時候,卻不知道這話到底是在問的霍傾兒,還是隻說給他自己聽的。
看來之前霍傾兒來找他,所說求他放了她的那些話也就只是為了迷惑他視線的說辭而已,為的就是叫他放鬆警惕,也許在那時候,她就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
現在她以這樣一種方式死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的身上就永遠都打著他褚琪炎的標籤。
什麼名分自由?這女人根本就是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給褚琪楓做墊腳石了。
並且這樣一來——
不管是生前死後,她都沒有任何的理由再靠近褚琪楓哪怕是一丁點兒了。
傷口處的鮮血汩汩流出,霍傾兒臉色蒼白,氣息微弱,他仰面看向他的面孔,眼中似是盈盈有淚,唇角卻同時彎起了一個微弱的弧度,反問道:“世子你也有喜歡的人,你——說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值得嗎?
褚琪炎的心頭巨震,神智就又出現了一刻的恍惚。
是了,他也有喜歡的人,心心念念,割捨不下,可是自始至終,他所做的一切,就只是竭盡全力想要贏她到自己的身邊來。
即使在彼此的交鋒對決中,他會處處忍讓,不捨得對對方下死手,但是捫心自問——
他做不到霍傾兒這樣,也從沒想過可以這樣。
他要贏!即使在褚潯陽的面前,也從不曾想過要為了她而止步退讓的。
這一瞬間,心中萬般思緒縈繞,褚琪炎突然就心亂如麻。
“好啊,橫豎今天是不可能活著走出這裡了,那本王就成全了你們,與其等到別人動手的時候而受辱,倒不如我親自送你們一程。”褚易民胸中餘怒未消,氣喘吁吁的咬牙開口,當真是瘋了一樣,提劍就又要朝褚琪炎和霍傾兒兩人刺過去。
褚琪炎自然不能坐以待斃,才要推開霍傾兒的手去挾制他,不想一轉身,卻發現袖子被霍傾兒扯住了。
褚易民的劍鋒轉瞬就到。
褚琪炎大為惱怒,倉促回頭,正對上霍傾兒滿是嘲諷的眸子。
她的兩隻手用力的扯著他的袖子不叫他脫身,一面氣若游絲又“含情脈脈”的說道:“世子,我不後悔!死前能為你做一點事,我於願足矣!”
這是她臨終的忘我告慰,叫不知情的人聽來,難免動容。
然則褚琪炎這個當事人所有的不過滿腔的怒火和苦澀罷了——
這個女人坑人的本事可見一斑,這般決絕的手段,根本就叫他無從招架。
身後褚易民已經儼然一個瘋子,眼見著他手中長劍將要穿體而過,南河王府出來的侍衛都不敢貿然去動他,唯一一個敢動的李林卻又力不從心。
眼見著又要釀一場血案,這一次卻是點翠當機立斷的搶上前來,奪了一個侍衛的佩刀,毫不手軟的就朝著褚易民腦後劈下。
“呃……”血光飛濺,撲了周圍的幾個人滿身滿臉,褚易民喉嚨裡發出一種斷斷續續的奇怪的聲響,身體就逐漸軟倒,垂落了下去。
點翠直接跨過他的屍體奔過去,殺氣騰騰的一把將霍傾兒自褚琪炎身邊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