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夫雖不是太醫院的人,可也隸屬於太醫院。
“那就有勞魯大夫了。”齊夫人打量了一眼魯大夫,“病人在房裡,去看看吧。”
魯大夫看了眼齊夫人,點頭應是跟著婆子進了臥室,齊夫人就坐在廳堂裡喝茶,隔著一道牆是三夫人哭的撕心裂肺的聲音,她不耐的皺了皺眉,問旁邊的媽媽,道:“方才崔三爺去請靜安縣主了?”
“是!”媽媽回道,“是,沒兩天前五姑太太請了縣主回來給六太太看病,還開了藥,也不知今兒就大出血了,還發了瘋!”
齊夫人就掃了媽媽一眼,凝眉道:“醫術的事不是你能懂的,不要胡說。”
媽媽應是。
齊夫人就神色淡漠的端著茶,慢條斯理的喝著茶。
三夫人坐在床邊,床上躺著的是邵氏,頭髮被人用緞帶胡亂了綁了起來,額前的髮絲也用油攏的順順,如此一來,左額上那個猶如兩枚銅錢大小的血口子,就越發的清晰滲人,三夫人拿帕子壓著,不一會兒帕子就被血浸透了,她喊著:“再給我換個帕子來。大夫呢,大夫怎麼還不來。”
齊六爺跪在搖籃前,看著孩子無聲無息的躺在裡面,他顫抖的伸手去探了一下孩子的鼻息。
很微弱,可是確實還有。
他長長的鬆了口氣,就算不喜歡,可總歸是自己的親骨肉,好好的爹孃誰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跟前。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婆子喊著,就將魯大夫領了進去,三夫人聽到了也不管對方是誰,喊著道,“你快來看看,這血止不住啊。”
魯太醫往床邊一站,就看到三夫人壓著的那道傷口,那邊齊六爺也喊著道:“這……這邊還有個孩子。”
“到底先看哪個。”魯大夫滿面的不耐,先坐在了床前,對三夫人道,“讓一讓。”
三夫人心裡亂糟糟的,管不了他的態度是好是壞,只要能將人救好就行了。
魯大夫嫌惡的皺著眉頭,拿了藥迅速給邵氏上了藥,又從藥箱裡翻了棉紗出來給她包上,道:“不要碰水。”又放了一瓶藥膏,一瓶藥粉,“每天換一次要。”
連號脈都不曾有。
“這……這就好了。”三夫人看著魯大夫,他敷衍的態度太過明顯了,魯大夫就回頭看著她,嘲諷的道,“這位夫人,你要是覺得我不好,大可以換人來醫治。”
三夫人皺眉,不悅的看著他。
他什麼意思,是在暗指她們拋開了裘太醫換了顧若離來嗎?
可大夫不負責任,難不成他們還要耗到死為止。
“你怎麼說話的。”三夫人頓時大怒,魯大夫就昂著頭道,“夫人,您還別嫌我說話不好聽,這位病人本來惡露將止,為什麼又會出現血崩,好好的吃藥休養,為何突然發了瘋……你們難道就不會想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你……你什麼意思。”三夫人沒有說話,齊六爺起身驚恐的看著他,魯大夫就道,“所以我讓你們好好想想,裘太醫開的藥你們要是老實本分的吃著,再過五六日惡露徹底止住,病人也出了月子。何來今日母子之難。”
齊六爺心頭巨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三夫人和崔延福對視一眼,後者就怒道:“這位大夫,你說話就說話,不必含沙射影,我們請了靜安縣主來看病,她的醫術在京中人人皆知,她不可能開錯藥,也不可能治錯病。”又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說。”
“呵!”魯大夫就道,“那就恕我不奉陪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哪有人看病看一半就走的,三夫人一把抓住他,喝道:“你既來了就要有始有終,現在我們再去請大夫就來不及了,你把病看完再走。”
魯大夫正要說話,忽然聽到外頭有人喊著道:“裘太醫來了。”
“裘太醫來了。”齊六爺忙跑出去迎,魯大夫也是驚了一驚,快步走到了門口,面色一改方才的孤傲譏誚,笑著問道,“師父,您怎麼來了。”
裘太醫五十幾歲的樣子,穿著雪青色的直裰,留著長髯,不像大夫倒像個教書的先生。
“方才不得空。”裘太醫和坐在外頭的齊夫人抱了抱拳,算作了解釋,又掃了眼齊六爺望向魯大夫,“病可瞧過了?”
魯大夫就應著,回道:“剛瞧,把外傷處理了一下。”又道,“您老人家怎麼來了,都是小病,我看一看就好了。”
“什麼小病。”三夫人怒道,“人都快死了,你居然說小病,你還有沒有醫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