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遠又那麼近。
“不用了……”說出這三個字,竟然一時不知再說些什麼。
“嗯,那我先出去……”陸錚站起來,自己好像也鬆了口氣。
聽到浴室的門被帶好,素問不覺輕鬆了許多,費力的脫掉粘在身上的衣服,又是雨又是汗的,粘在身上一晚上,難受極了。
從花灑裡噴出的熱水很快把玻璃全都漆上了白色的霧氣,小心的關掉花灑,坐在摺疊板上開始洗頭,起身的時候,許是忘記了腳傷,右腳一撐地,頓時不可抑制的劇痛起來,身子一歪,不知碰了水閥的哪個開關,從花灑裡立刻噴出大股冰涼的冷水來,哧在她身上。
素問渾身一個激靈,“啊”的尖叫了一聲。
其實聲音並不算大,起碼相比陸錚撞開浴室門那“砰”的一聲巨響要小的多。
“你怎了?”他大步流星走過來,擔心的問。
隔著玻璃擋板上薄薄的白霧,素問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到自己,但還是下意識的雙臂環胸,弓起了身子。
“沒事……不小心碰到了冷水開關……”心跳的噗通噗通,簡直要撞出胸口。
陸錚站在原地看著她,深邃的眼睛忽明忽暗。雖然隔著水蒸氣,可素問還是有一種被直視的感覺。
水滴沿著她洗到一半的頭髮一滴一滴的流淌下來。
“我來幫你吧。”不知是不是錯覺,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喉中似乎若有若無的發出了一聲極輕的聲響。
素問只覺得他的嗓音有點兒啞,繃得很緊,然後沒等她回答,他已經開啟了淋浴間的玻璃門——
瀰漫的水汽中,他的眼底有一種水一樣的流光閃過。
素問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幾乎縮成了一團貼著瓷磚的牆角,窘迫的說:“我不小心碰到腳了……”
他“嗯”了聲,亦是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見他側過身,開啟熱水開關,幫她把水溫調節至合適的溫度。雖然沒看她,卻背對著她問:“你在洗頭?”
“嗯……”他在自己掌心上沾染了洗髮水,要伸手過來。
“不用了,我自己來……”這樣的情形,令素問尷尬不已,連呼吸都紊亂了起來。沒有浴缸,就意味著她沒有藏身之地,在這逼仄的淋浴間裡,她是赤條條的,無處可逃。
素問試圖伸手去阻止他,但拿開了手,就露出胸前的一片春光,只好作罷,又把手擋回來。
其實午夜纏綿,兩人什麼樣子沒看過,只是在這樣光明正大的環境下,還是會尷尬。陸錚知道她在害羞什麼,粘著洗髮水的大掌在她頭頂輕輕揉著:“閉眼。”
輕柔的命令,溫潤的嗓音中暗藏著幾分沙啞,明明是情人間軟語一般的語調,卻讓她無從抗拒,只覺得心顫。乖乖的閉上眼睛,感覺到他修長的手指穿插在自己的髮間,擠壓,按摩,之後是溫熱的水流從頭頂慢慢流下來,順著他手指的滑動。
他的指腹從她的長髮間慢慢穿過,如同流水般,流淌過她的頸項,肩頭,鎖骨……
靜謐的浴室裡,除去花灑裡不斷流出的淳淳流水聲,就只有兩人的呼吸,此起,彼伏。
她聽見陸錚的呼吸逐漸急促,沉重,指腹所到之處,也慢慢變得炙熱,凝重,緩慢。
而她的心也快要衝破了心房。
“好了,你自己衝乾淨吧。”他忽然開腔,聲音已經沙啞得不像話。
素問如臨大赦,猛的睜開眼,在對上他深邃的視線時又驀地低下頭,背過了身子。
她聽見陸錚低嘆了一聲,似乎是在極力的壓抑著什麼,然後是玻璃門再次被帶上的聲音。
沖洗乾淨身上的泡沫後,陸錚就等在淋浴間外,素問一出來,就被他用那個雪白的浴巾整個包裹起來,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經被他隔著浴巾抱起,讓她受傷的右腳安全的懸著。
前臺的小姐十分體貼的給他們開了間大床房,臥室裡,除了一張特別顯眼的白色大床外,就沒有什麼別的空間了,陸錚把她放在床心,隱忍似乎已經到了極致,把夾在腋下的浴袍扔給她,說:“吹風機在床頭櫃上,你自己吹乾了再睡,我去……”
他想說我去樓下散個步,結果話還沒脫口,已經被素問死死拽住袖子:“別去!”
陸錚背對著她,背脊僵硬的筆直。
素問一手抓著浴袍,一手緊緊攥著他的袖子,看到從陸錚額上滑到太陽穴的汗珠,才恍然大悟。
輕輕一笑:“等我睡著了再去。”似乎無比的幸福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