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品更加溫暖。陸錚的手放在她的背上,他們的腿愛著懸崖的邊。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只是聽著一下一下的心跳聲,紊亂的,平和的,分不清哪個是自己的,哪個又是對方的。
不過,傾聽就好。
這條寂靜的山路遲遲沒有車輛再經過,雖然冷得直哆嗦,素問還是靠著陸錚的肩打起了瞌睡。
小嘴抿著,腦袋一倒一倒的,如同小雞啄米,有種天真的可愛。
不知不覺,東方已泛起魚肚白。
陸錚側過頭來,拂開遮住她眼睛的劉海,靜靜的望著她,望著這張寧靜的睡臉,像是已等待了千年。
在聽到她說會離開西藏時,有一剎那他幾乎就要反悔。這一刻,能這樣抱著她的時間,還有多少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愛上她,從什麼時候就已經愛上她。也許是在酒吧混亂的夜色中,她迷離而真摯的雙眼打動了他,也許最初只是因為彼此身體的契合,他迷戀她青春富有朝氣的味道,也許是在她繫上圍裙學習為他洗手做湯羹的那一刻起,那樣多的平凡而細小的瑣碎,一點一點,彙集到今天,等到發現時,已經難以割捨。
天邊僅存的幾顆星斗,越來越晦暗,彷彿下一秒就要消逝在這逐漸明亮的天色裡,彷彿下一秒,他就不得不放手,推開她。如果時間能停下來,如果黑夜能永駐,白天永不到來,那該有多好?可他怎麼忍心叫她陪著自己凍死在這深山裡?
這輩子從來不知道放手是什麼滋味。佛說,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眾生芸芸,浮生若大夢,人世幾春秋。人生的前二十四年,他一帆風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偶有不順,也不過是年輕氣盛的小別扭,人生道路上的小磕絆。在他二十五歲這一年,孩子流產,外公去世,公司被奪,他被蒙不白之冤,灰頭土臉的被關在拘留所裡,幾乎看盡了世態炎涼。人生的轟轟烈烈,似乎在這一刻,已經熾燒殆盡。
他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了,自願放逐到這西南荒涼之境,說他逃避也好,沒骨氣也好,他想和過去的自己告別,和北京城裡一切的人一切的事,說再見。
當然,也包括她。
聶素問是西藏林芝三月盛放的桃花,在他最不設防的時候,一朵一朵,綻放在他風雪狼藉的世界裡。
推開她的時候,以為不過是切開自己的靜脈,沒關係,血流乾就好了。他狠下心來,心想這是最後一晚了,就這一次,只對她好這一次,以後再也不會見她了,可看著她的眼淚,他就是忍不住想抱抱她。
汽車開出北京的時候,那麼長的路途,他看著熟悉的故鄉的景物飛快的在自己身後倒退,也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如果有,也早該在幾十年前風乾了。
在邊防連,他受到最艱苦的訓練,最初高反不能適應強度訓練的時候,整夜整夜的發燒,嘴唇都起了碎皮,一片片掛在乾涸的血珠上。他一發夢就說胡話,整夜整夜的叫著些亂七八糟的名字,後來同寢的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