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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夜。這個城市的夜晚,跟白天完全不一樣。鬧騰騰香火不斷的雍和宮到了晚上,就沉澱成了另一種風景。街邊巷尾的,隱在路燈下,三分陰森,七分柔靜。

寂靜的街道里響起嗡嗡的機車引擎聲。由遠極近,帶著股猖狂和不可一世的氣勢,像一隻箭穿破寧靜的夜。

素問捋了捋被風帶起的頭髮,這種情景並不陌生。

這個城市有一撥人,總是在別人都入睡了以後才出動,在空曠的街頭上呼嘯而過,街邊的夜景飛速的倒退,彷彿恣意揮灑的青春,誰都沒有資格留住。

第二杯啤酒倒滿的時候,那熟悉的引擎聲又回來了。車頭的燈光照的人睜不開眼,素問拿手去遮,燒烤攤老闆已經熱絡的站起來招攬生意:“吃燒烤嗎……”

話尾消散在驚愕中。

“風哥……?”顯然與來人相熟。

沒過一會親自轉身去拿袖子擦乾淨兩張凳子,腆著臉說:“瞧我這破的,沒好東西招待風哥您……”

那人一撇腿撐住車身,摘下頭盔說:“行了,老吳,你賺點錢不容易,別招呼我了,忙你的去吧。”

那叫老吳的怪不好意思的,一直站著都不敢坐下。

秦江風脫了黑色的小羊皮手套,夾在機車手柄上,半眯著邪氣的眼睛:“丫頭,這麼個吃法你累不累?”

說著,就自來熟的在素問那張桌坐下了。

素問端起的塑膠杯到了嘴邊,又擱下了,抿著嘴,不由輕笑了聲,跟那老吳一樣叫他:“風哥。”

她是舒坦日子過多了,竟然忘了這一帶是誰的地盤。

秦江風也不跟她客氣,隨手拿了個乾淨杯子,拿過她的啤酒給自己倒了杯,跟喝白開水似的幹下去,一隻腳大咧咧的蹺在桌子底下的橫柱上:“你都上門來了,我還能不陪你喝兩杯。”

素問舉起杯子示了示意,也一口乾了下去。

猶豫了片刻,才說:“風哥,其實前陣子我……”

“我知道,”秦江風點了根菸,舒展著修長的胳膊,懶洋洋的全身跟沒骨頭似的,不緊不慢的說,“你都叫我一聲‘風哥’,哥哥這名號還不就給你用的嘛。”

說完,自己倒先搖著頭笑起來:“嘖嘖,沒想到這麼多年了,我秦江風三個字說出去還有那麼點威懾。”

得,這位門兒可清著呢。倒是素問多慮了。

估計那天刀疤嚇得不輕,回頭就把這事告訴了上面的人,上面的人惶恐不安,遲早得傳到這位耳朵裡。

即使他早就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但秦江風這三個字在道上可不是空穴來風。

幾年前秦江風和郝海雲一塊兒攜手打天下的時候,在道上混的沒有不知道他們的名字的。秦江風夠陰,郝海雲夠狠,兩人在這座城裡橫行無忌,囂張跋扈,他們說一,沒人敢說二,說敢和他們一言不合,以後別想開口講話。

秦江風常年掛著玩世不恭的笑,肚子裡卻一股兒的壞水,他笑得越歡心,那損人的招兒就越狠,誰要是讓他不笑了,那離死也不遠了。

郝海雲就是座萬年冰山,沒人見過他笑,據說他砍人的時候被血濺到了連眼皮兒都不會眨一下。若有天他笑了……

咳咳,很不幸的,聶素問就見過他笑一次。雖然她現在還好好的活著。

他倆稱霸北京城的時候,就有了那句話:半入江風半入雲。這偌大的北京城,一半是秦江風的地盤,另一半是郝海雲的。

三年前,秦江風收手開始洗白,漸漸淡出了黑道,但他的名字可沒隨著他的人一起消失在黑道。再加上這些年郝海雲仍在黑道叱吒風雲,生意越做越大,旁人懾著郝海雲的威嚴,也不敢小覷了他。

其實只有素問知道實情:這兩人的兄弟情在三年前早掰了。別人常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然而這對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卻為了個女人,差點斷了對方手足。

就此橋歸橋,路歸路。

素問起身又給他倒了杯:“和嫂子還好嗎?”

秦江風手裡捏著香菸,嘴一歪,從鼻腔中撥出濃濃的煙霧:“還不就那樣?見天的跟我鬧,婚都離了不知道還有什麼鬧頭?”

素問沒有驚訝,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答案。

事實證明,再放蕩不羈灑脫自如的男人,總會遇到一個讓你打不得、罵不得、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女人!正所謂問世間情為何物,不過是一物降一物!

“嫂子還肯跟你鬧,你該萬幸了。她要跟其他女人一樣,拿了錢拍拍屁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