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是他的女人。在所有人眼裡,都是。在她的心裡,也是。
直到三個月前,他第一次把她送到別的男人的床上。她才明白,自己只是一件商品,在他的眼裡,無足輕重。比不上一位重要的客人。
她很小的時候就被人販子賣到金三角,從她記事起,就是在金三角的罌粟田裡長大。除了自己是中國人,她對自己一無所知。
“夕”這個名字是棠給她起的,因為他是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撿到她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棠給的,金三角就是她的家,她從沒想過離開。
可是現在,她厭倦了,她厭倦了打打殺殺,然後再被他像商品一樣送來送去,突然有一個奇異的念頭冒出來:她想回到自己真正的家,據說隔著山在另一邊的她的祖國。說不定在那裡,還有她的親人存在。在這個世上,她真正可以依存的人。
當時,一位中方的特情人員混入金三角,被棠抓獲。在處決之前,夕在監獄裡探視了他。她像一個好奇寶寶似的問他關於“祖國”的事。特情人員的眼中湛出希望,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便將自己與上級聯絡的通訊工具交給了夕,讓她將自己的遭遇和情報傳送回總部。
夕因此與中方某情報部門聯絡上,與他們達成協議:一旦幫助他們抓獲藏匿在金三角的大毒梟譚曉林,就由政府出面將她接回國,恢復她中國國籍。夕搖身一變,成了中方安插在金三角的情報人員,代號“罌粟”。
她靜靜的等待著重返祖國的機會,直到幾天前,陸錚出現在她的面前。
陸錚怎麼也沒想到,顧淮安口中會在金三角與他接應的情報人員,會是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更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就是這裡最大的販毒武裝的首領的女人。
他用質疑的眼神看著夕,而夕,用棠教給她的格鬥技巧,說服了陸錚。
夕從小被棠調教成特級殺手,出入各國潛伏刺殺,精通偽裝,暗殺,因此,她提議將陸錚偽裝成她的保鏢。
夕的偽裝術,天衣無縫,連素問都沒有認出他。
想到這,陸錚不知該笑還是搖頭。
夕坐在他對面默默的抽菸。抽菸的時候,可以什麼都不想,只是那簇星火溫暖著,輕煙繚繞不覺,直至東方漸白。
據說,她的祖國,就在東方太陽昇起的地方。
屋裡,是彼此淺淺的呼吸聲,在這萬籟俱靜的黎明裡,迴盪著不知道屬於誰的心事。
記不清這是第幾個不眠夜了,從陸錚來到金三角開始。
每天警覺,警惕,小心翼翼。離素問越來越近,來尋找她的初衷,卻越來越恍惚。
愛變得恍惚。
現實卻讓人,泥足深陷。
夕滅掉手裡的煙,從窗臺上走了下來,踢掉鞋子,赤著腳往浴室走去。
陸錚轉頭看她:“你不睡一會麼?”
“沒時間了,棠今天要帶他們去清萊見軍火商,我得跟著一起去才能拿到情報。”
陸錚突然睜開眼睛,那麼素問會跟著一起去嗎?
夕好像猜到他的心事,回過頭來,促狹地說:“放心,去清萊的路太辛苦,我看那個郝是真的很在乎你老婆,他是捨不得她吃苦的。”
陸錚勉強扯了扯唇角,暗啞的聲音只有自己能聽得清。
他比素素早一步到金三角,那時他們還在浪漫海灘芭提雅游玩。聶素問不知道的是,從她踏入清邁府的第一步起,就有一雙眼睛,在從始自終無聲的注視著她。
所以當她被憤怒的郝海雲帶走時,他會那麼“碰巧”的推門而入,所以在她深夜一個人出來時,他會默默的跟在身後,只是怕她遇到危險。
儘管她什麼都不知道,儘管她還在心裡防範著他。
清晨,聶素問饜足的睡醒過來。
這是幾個月來,她最長久最安穩的睡眠,很徹底的黑暗,甚至沒有一個驚擾的夢。
甚至醒來的時候,有點弄不清自己在哪裡,以為還在北京安穩的家中。
門外是人來人往不斷行走的腳步聲,似乎有什麼集體活動。
她揉了揉眼睛,趿著拖鞋起來,一開門,正好看見穿戴整齊的郝海雲站在門口。
不知為何,他看見自己素顏睡醒的樣子,一向冷清的臉上竟然劃過一抹可疑的暗紅。
他握手成拳放在下巴虛咳了一下,問她:“你醒了?”
“哦……嗯。”
素問隨口應道,看著外面來來去去的僕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