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還是靜悄悄的沒有動靜。素問洩氣的趴在桌上,同時心裡為蕭溶的那一通電話而煩躁著。陸錚真的知道了嗎?還是蕭溶在虛張聲勢?
然而蕭溶現在四面楚歌,難保他不會走投無路,拉上個墊背的。
想到此,聶素問更加心煩意亂。
所以當電話再次響起的時候,素問拿起來,憤怒的聲音都變了強調:“你到底有完沒完?”她把今天一整天的心神不寧都歸結到電話另一端的人身上,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惡意的錄下他們的談話,根本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多煩事。
蕭溶似乎並不意外,他說:“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聽我的電話,可有些事,我必須現在告訴你,不然你會後悔。”
素問忍無可忍的說道:“我說過一萬遍,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不要妄想把我拉扯進你那些齷齪事裡,那些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電話那端是一陣短促的靜默。
良久,蕭溶竟然笑了一下:“也難怪你會這麼想我,似乎一直以來,我都是用不正當的手段在強迫你。”
他忽然間換了種口氣,竟然素問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來。心中那種不詳的預感愈演愈烈,她似乎嗅到了他輕笑聲後藏著的風暴的氣息。
她心中的憤懣不耐悄然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不安的平靜。
“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蕭溶隔了好一會才開口:“你還記得那隻錄音筆吧。”
素問沒應聲。她當然記得,那讓她如鯁在喉的東西。
“事實上我騙了你。我沒有複製,只有那一份,而且我從沒想過要拿給陸錚。事發之後,我就消除了所有跟這件案子有關的證據,可是唯獨那份錄音筆……我找不到了。”
他說完素問的心裡就一驚,她似乎已嗅到風暴的味道。
“我起初以為是陸錚潛進我的辦公室拿走了,若真是那樣,也許他會念在夫妻之情不會把你供出去。可事實證明我錯了,那隻錄音筆落在一個對你很不利的人手上。”
素問小心翼翼的問:“是誰?”
“公司收購寰球后合併過來的一個女歌手,叫袁羽泉,你知道吧,和你同時出道的。”
“我記得她。”素問眼前馬上浮現了那個在舞臺上引亢高歌的女子的身影,略顯凌厲的五官,高個子,白淨的面板。同是一個節目出道的女藝人,難免有些印象,再說後來她們同在一家公司還打過照面,素問還記得那次隱約帶著點火藥味的擦肩而過,以及她不卑不亢下的戰書。
“我不知道錄音筆怎麼到了她手中,但是聶素問,她一直很嫉恨你。這次的電影女主角也被你搶去,她很不甘,用錄音筆要挾我,她除了要一筆錢,還要這個電影的女一號角色。”
“那就讓她去啊,她不就是咽不下那口氣嗎,讓她儘管去,我有什麼好怕的!只要導演能看中她,我沒話說。”聶素問大聲說道,她覺得這個世界簡直是黑白顛倒,對方導演親自找上門來,卻變成她搶了別人的角色。
然而蕭溶的回答只有一句話。
“不能讓她去。韓方的導演本來看中的就是她,是我在最後的決議上做了更改,換成由你代替她。”
素問啞口無言。她承認這部電影是個很好的機會,但是對於淡出演藝圈多時的她來說,拍不拍這部電影根本無足輕重。可這些人……為什麼都要擅自為她做決定?還個個都打著為她好的旗號。
只有她,被矇在鼓裡,以為對方盛情難卻,才勉為其難,答應簽約。
“……你聽我說,現在最大的麻煩是,她說如果不答應她的條件,她就會把那份錄音交給警方,檢舉你和這件洗錢案的關係。我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就算我可以作證你是清白的,警方也未必相信。這件事因我而起,我讓她有什麼條件就跟我提……”
聶素問彷彿被人猛然一把將頭按入水中,在一片失真的茫然中,感覺自己跟整個真實世界都隔了一層,沒有呼吸,沒有呼喊,除了肺裡鈍鈍的墜痛感,就是眼前一串又一串荒謬的水泡。電話裡的聲音也有一種夢境般的虛浮感,好像漂在水上,一時近,一時遠。
她曾經想,別人怎麼樣生活她不管,她只要做好自己的。然而人活著,就像一片樹葉,無論它在枝頭上如何抖擻著自己,只消一陣汙濁的風,卷落到淤泥中,誰在乎它過去是怎麼樣,又從哪裡來?人們只會在泥濘裡補上一腳。
“她要我怎麼樣。”她究竟還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她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