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青一下子站起來,幾乎忘了呼吸。
她踉踉蹌蹌趕到醫院的時候,他還沒有出搶救室,凌夫人抓著她的手直掉眼淚,田漪也過來抱了抱她,她緊緊地抓著自己的包,骨節都突出出來一片森白。耳邊田漪和吳渭給她解釋著為什麼會出這種事,行兇的竟然是田漪的一個瘋狂崇拜者,因為凌宇塵要辜負她而來幫她報復。這實在是荒謬,可是米小青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整個心神都放在搶救室裡面。搶救室裡醫生在搶救凌宇塵,搶救室外,也有醫生在提防老人和孕婦出狀況。
她坐在搶救室外,不知道自己還是自己,只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後悔之中。為什麼呢?為什麼自己就從來沒有信任過他?如果她沒有這麼笨,是信任他的,他們至少可以留下更多美好的回憶,她至少可以讓他更快樂一點。她從來都應該勇敢一些,緊緊追逐他的腳步,寸步不離,那才是抓住幸福的姿態,可是她做了什麼?她昨天晚上還懲罰他睡客房,滿肚子的話偏不肯告訴他!如果他真的再也聽不到了,她該怎麼辦?該怎麼活下去?
等待的時間,總是要比它本身漫長許多,當“手術中”的指示燈滅掉的時候,米小青突然發覺所謂“一個世紀長”這種誇大其詞的說法,其實一點也不誇張,甚至是很保守的。醫生走出來摘掉口罩,說:“差一點點就破壞到心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搶救成功,但是暫時患者不會醒過來,家屬還是注意休息吧!”說著瞄了瞄米小青的肚子。
可是不管誰勸,她都不走,堅持認為凌宇塵一定很希望她和孩子陪著他,最後大家拗不過她,只能讓她駐紮進加護病房,再小心看著她。
凌宇塵醒來,已經是半天以後的事情了,他愣愣看著她,好像不認識一樣,她想著頭部他沒受傷不應該失憶什麼的,然後按照醫生之前的吩咐,給了他一點水喝。他大概是剛才說不出話來,喝過水之後再看她,就皺著眉有氣無力問:“是誰這麼沒分寸?出了這種事還要告訴你……”
“你是不是還要什麼事情都瞞著我?誰都沒告訴我,我自己看電視了!”她惱怒地瞪著他,再一眨眼,眼淚就噼裡啪啦掉了下來。
“別哭,別哭……我現在沒力氣給你擦眼淚……”他看她哭,反倒不知死活地笑了笑,“怎麼辦,老婆?我本來想不管不顧了,在所有人面前承認,你才是我老婆,然後好好表白一番,就算公司要受影響也讓它去死,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怎麼辦?”
她的眼淚根本就沒止住,吸著鼻子看著他,眼前一會兒清楚一會兒模糊的,她急匆匆把自己的包抓過來,拿出那個握了一早晨的小盒子,說:“那就換做我來表白好了!凌宇塵,我十三歲遇到你,到現在已經十三年了,生命一半的時間,我都在愛你,可是我不是一個好的愛情實踐者,我一直沒有學會相信你,我悲觀,我自卑,我被動軟弱,我甚至沒有主動給過你電話,我也沒有好好體察過你的心情,我就是這樣一個女人。我唯一的勇氣就是一直站在你身邊,即使你不需要我了,我也會站在你身後一步的位置,只要你回頭就看得見,只要你要我就跟你走,這樣的女人,你還要不要?”她是一邊哭一邊說,聲音有些甕聲甕氣,間或吸著鼻子,好像委屈得不行了。
“你真的是,只有完全把握,才會行動!”凌宇塵嘴上這樣說,眼角卻也有眼淚滑落,“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小青。”
“嗯,我就這樣,你看好了,不能退貨!”她說著開啟盒子,拿出一枚戒指不由分說套上他的無名指,然後再把女款自己戴上,“你連個戒指都不準備,就讓我跟你結婚了,我只好自己準備了!幸好我是幹這行的,近水樓臺,否則不是虧大了!”
他抬起手來看看戒指,赫然就是把他們倆捲進剽竊事件的那款,他不禁也有些錯愕。
“本來應該拿去銷燬的,不過我想這麼有紀念意義的,還是留著吧,而且你會畫它就說明是喜歡吧?我也覺得很有些神來之筆,給別人用可惜了,現在真的是絕版了。”她試圖開玩笑,但貌似不好笑。
“我很喜歡,那時候我畫這些戒指,也是在考慮設計一對戒指向你求婚的。”他躺在病床上,眼神溫柔得她覺得自己都快融化了。
後知後覺“哎呦”了一聲,她猛叫道:“難道我剛才是求婚了?是我主動求婚的?天啊,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不然我會心理不平衡很久的!”
“老婆,謝謝你願意嫁給我,還有,老婆,我愛你,只愛你,一輩子!”
“等有時間了,我們去巴黎度蜜月,把走過的路都重新走一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