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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惟.光

一針一線穿透愁,萬緒千絲不解憂。

針線不訴淚幽幽,悼詞渾忘痛糾糾。

清風習習卷兩袖,落絮飛飛浮影流。

哀音討伐離喪後,糜情追憶削肩瘦。

第八天,莫城看到成品。墨黑色的框,透明的鏡面上可見密密麻麻的一片黑影,長有一米八以上。寬正好能與自己的肩寬重疊。它被放在了刀房。一眼望去,透明的玻璃內囚禁的,墨黑的慘影。觸目驚心。

莫城不忍多看問,該提個名的。

子三隨口說,微光。

莫城說,沒看到光。

子三指著一最上端最角落裡的位置,說,隱在那裡。莫城果然看到上右角最角落的一針是空的。他沒看到被墨黑色框邊覆蓋的小詩《惟.光》。心內卻同樣落得惶怵,目光對著無限黑影中隱著的惟一一點白色。若茫茫深黑天際,隱了光芒的惟一一顆星星。若隱若現的,若有若無的希望。

因默黑的顏色太深沉遼闊,冗長緩重如深不可測的囚禁。綿綿黯殤的束縛。

莫城說,掛哪裡。

子三說,要一個黑色的供臺高高懸著,把它立在供臺上。仰頭觸眼可及。好不好。

莫城說,好。

子三又說,我想在刀房練舞,把一面牆面改成鏡面行不行。

莫城說,行。

很快,刀房裡。《微光》被高高立在了默黑色供臺上。一把短刀靜靜橫著,以為祭品。刀名叫,葬我。

只是,遠遠看去。微光,隱得不被看見。

子三總仰視《微光》,那微光總在心裡最偏的角落裡。偏上的角落。

能擁有獨自的空間之時,她似把鬱金香坊移到了刀房。常在刀房裡跳舞,學的舞很散,亦不精。學的時間亦短。因此還不能成樣。

但這個房間裡,殺氣太深。濃殤太重。雖然所有兵器都被隔離在玻璃房區。依舊是觸眼可及的。觸眼,總讓人不寒而粟。

刀房幾乎成為禁地。莫城亦囑咐不讓小漪和阿來進入。但,阿來好奇心極重。尤其事關子三。一年前與世隔絕的她變得深不可測。放棄文字與學跳舞,以及單純燦爛的笑容都透著神秘。越是神秘阿來便越是惦記。

是夜,阿來假裝睡著。子三進來習慣性的檢查他們被子是否蓋好,然後悄悄關上門。不久後,他確定子三又去了刀房。便悄悄跟著。

亦悄悄開門,刀房裡。子三並未被這細微的觸動驚覺。她依舊沉迷在舞步中。

她穿了男式襯衫,齊膝。黑色超短褲。赤腳。夜間她一向如此,以前方便寫作,現在方便跳舞。

但是,在夜間,以這身白影飄飄的裝束舞她自編的醉殤舞多少讓人心內生寒。尤其雙手執了白色透明稠質鍛帶。

只見白色燈光下,舞者似不知停斷似的,披頭散髮,白影飄飄,醉模醉樣,似舞似顛。傾姿隨倒。儼然醉酒後而舞,舞者時而軟下腰肢緩緩靜靜的碎步遊移,蝶戀花一樣翩翩嫋娜,痴痴戀戀。白色鍛帶空中一痕,帶動她整個人,渺渺愁幻,幽幽靜殤,恍如隔世。如溪流般流淌綿綿醉意。舞者又似魚兒逐水一樣,似追若隨的就了流姿婉轉的鍛帶隨意隱現。動作飄渺空靈。舞姿空洞而夢幻。醉在意切。甚是能打動人。

轉而,只見她的動作縱意疾弛,鍛帶翻飛不息,白影緊隨躍躍不止。故憤力使鍛帶飛離,似瀑布傾天而墜之勢,影跡首尾相接相連,快如閃電,勢急忽促,難尋難追。舞者急切無奈,痛不欲生,步步緊追,依依意迫,幾乎是視死如歸。又似從天之涯追至海之角,從天上人間追到地獄陰司。然而,舞者手中鍛帶再不是欲離之姿,而是絕然了斷的天各一方。恍惚與舞者天人永隔。再不能見。可聽見速度帶動風刷刷而過,似驟雨如散惶惶怵怵。

再而,是持久後的了無生機。舞者的動作緩緩憂憂,如雪花漫漫不經心不了意。只若隨流風飄著,若杵在空中靜然蕩著。似要入土即化般依了冷風不斷迴旋,迂惘,悵悵然不知所以,飄飄然如幻如夢。

最後,舞者似傾盡了全力,再無一絲氣力,落得一如傀儡,睜睜然倚著鏡面,付上全身氣力。只留下蒼白得落寂的背影,與鏡中幻影兩兩相對。複製了雙份的悲愁與淒涼。是為無奈了結。

醉殤舞便是要舞者詮釋單影的迷魂相思,幾欲不能隨矣。

因此,舞者神魂中意,若頹然一醉,嫋然魂飛。輾轉糜糜之痛。緩釋絕意之悲。

阿來呆了,一直目不轉睛的看。再不能移開目光和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