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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惟吼道,那個人渣不算家人。

子三道,哥,很多人說子三太過無情,冷漠生死。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不允許我們坦露真心,真心太多時候被消耗得血淋淋的殘碎,或因內疚自責,或因世事無情,或因世道不容,自尊不容,他人不容,但不是沒有真心……阿路的哥哥也有。

惟聽得如此柔弱纖碎的聲音,亦知道自己嚇到她了,終於軟氣硬聲道,你從哪裡看出他有真心?

子三見氣氛不再如先前僵硬,便笑著吻惟僵硬分明的輪廓線條。笑道,肯定沒人看出你有真心。

惟擁抱她,吻她的發,你這個職業病真不可小覷?

子三便調皮的笑,阿路的事她從容的接受,卻落下傷痕無數,只落於筆下。

惟看到的是她興高采烈的自己設計婚紗,以雪霓裳命名,論用到手的事,子三似非常有天份。

試婚紗那天,惟穿簡單的黑色西裝,子三穿簡單的雪霓裳,她小心翼翼的從試衣間走出來,含羞帶笑,自顧憐弱。

雪霓裳的設計過重於透明的安全感,帶著她本人迎風獨立的姿態,卻隱晦。

裸露的,頸的纖長,肩的細瘦,鎖骨的分明,蒼白而蕭瑟。胸前雪白的薄紗如履薄冰的披散到鞋跟,無染且順從,一根妖嬈的束帶輕輕的把腰掐得細細的,穿了雙高跟鞋,這是子三第一次穿白色的衣服,懷孕才三個月,因她極瘦也並看不出來。惟看得痴了,傻傻的笑著,彷彿就看不夠似的,舒亞羨慕的對子三說,穆太太,穆總魂兒都傾倒了。阿東拉了惟一下,惟收回了目光,笑容卻沒收回來,舒亞打趣的對子三笑道,魂兒可收回來了。子三亦低頭笑得沉醉,女人披上婚紗的這天,披上了下半生的幸福。

這一天,離婚禮只差兩天,阿東舒亞歷時一個月終於將何風請到莫城,跟隨而來的還有何風的孫子,何來。

婚禮很簡單,最後一天,惟還是不放心,一遍一遍的檢查,地點,一個小小的教堂,參加人物有神父,所有莫城裡的人,伴娘舒亞,伴郎阿東。

他對阿東道,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麼。

阿東道,穆伯伯。

惟看定阿東,阿東從不在他面前提他的父親,想是自己沒了當時的氣焰了,惟果然暗下神色,並不言語。

阿東便笑鬧著取笑惟。

然而,一切似乎在平靜中暗藏變數。誰都試圖控制,卻不在任何人的控制中。除了接受命運的安排。沒有人有能力反抗。

誰的鐘敲過十二點

阿東才剛提與惟的父親,惟就接到一個人的電話。不是別人,正是穆東南,穆惟一的父親。

他問,你可有時間。

惟說,十點之前有時間。

他說,謝謝你給我兩個小時。

婚禮這天,八點,惟見到了穆東南,他的父親。在落山咖啡廳,穆東南一如二十五年前的英俊,惟完整的遺傳了他的英俊。只是,這個神一樣屹立在他心中的男人白髮叢生了了?

惟習慣性的點了摩卡,穆東南點了藍山,他看著惟喝摩卡,有惟五歲時還是孩子的影子。

惟五歲時,穆東南對他說,惟一,人生如同品咖啡。男人,尤其要會喝出這裡的滋味,苦在心裡,卻要優雅從容的笑。

此話二十五年尤言在耳,眼前的人卻是隔海遙望亦找不到一點點的痕跡。

兩人相對無言,惟只從容的喝咖啡,並不敢看穆東南,穆東南似乎看不夠他,看到淚水模糊視線,眼裡水霧重重。

他說,你今天結婚,祝賀你。穆東南的聲音明顯顫抖,這是商人的大忌,他的愧疚亦暴露無遺。

惟記得,當初母親過世的時候,電話那頭,穆東南同樣帶著滿腔的內疚,聲音同樣是如此的悔痛。說,惟一,讓我見子議最後一面。

你沒有資格。惟剛硬的聲音一字一字的砸碎穆東南的心。

兩人都想到離別後第一次的交集,仍舊是對持。出乎意料的是,別後二十五年的重見,惟平靜的說,謝謝。

穆東南眼裡閃爍著異光,晴朗透明。

惟鄭重的重複說,謝謝,爸爸。

穆東南愣住了神,不知言語,惟衝他笑,眼神誠赤無一點雜色,心內對他有愛,一如以前。

穆東南迴過神笑著哽咽的說,惟一……只這兩個字,惟便見到父親的喉結推動著嗚咽了自己的心。

惟站起來,忍住眼中的淚水,瞭然笑著說,爸。穆東南便站起來緊緊擁抱惟,激動的淚水打溼了惟的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