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們還能相信人性本善嗎?”
“……江畫晚。”他欲言又止的看著她,淡淡皺起的眉間不知是心疼還是無奈。
畫晚的聲音裡有些暗啞,“延歌,因為我是天星下凡,所以才有的這一切嗎?”
“你傻麼畫晚?”延歌看著她,很平靜的說:“天星下凡?帶給你的是好運還是厄運?對天下人來說,你是稀世珍寶一樣的存在。可實際上,統一天下……戰亂會帶給人們多大的痛苦,這種家庭的毀壞,要幾十年才能重建起來,究竟是福還是禍?他們都把你當做戰將福星,我卻覺得是殺星。”
“其實你很清楚,一切都跟你沒有關係。又何必你糾結?”
“別人爭先恐後,你倒視我牛鬼蛇神……”畫晚扭頭看延歌,似笑非笑,心裡卻溫暖起來,她輕輕靠在延歌的肩頭。
是的,她又何必去追究呢?其實守在自己身邊的人已經夠多了,乃至是僵持到孝宣帝離世後再三拖延才離開的玉子衡也是一般……不管那感情裡有幾分真,但確實是真的。
多少次的黯然相伴,都是因為朋友在身旁,才撐了過來,此份情意,她是不會相忘的。
殺星還是福星,這些事都與她無關,天下人怎麼去想,怎麼去做,那是他們的事情,她此後的日子只想守住自己的這份安然,斷不會摻雜到其中去。
“其實你應該謝謝蕭夙。”
“我還要謝他?”畫晚瞪起眼睛看著延歌,延歌掃了她一眼,說:“如果他沒有刻意隱去你的星光,恐怕現在九州四國多少野心之人都知道了你的存在,那倒真是天下人爭,歷經劫難了,你少受不少苦。”
畫晚不滿的癟起嘴,延歌笑起來,“不過,如果他沒有掩去你的星光,在那些人搶你之前,我也早就找到你了。”
畫晚驚愕的揚起眉,抬頭看他:“你也是因為才靠近我的嗎?”
畫晚的眼裡倉皇,水潤的黑瞳望著延歌。
延歌隱忍的閉了閉眼睛,嘴角微抖,半天憋出一句話來:“我沒事找事嗎?”
畫晚在聽見延歌的回答後心裡悅然了一些,可是還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從延歌的嘴巴里吐出來的字就組成不成好話。
“延歌。”
“恩?”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就是他們所說的紫星福將的?”
延歌的眼裡閃著細碎的星光,他淡淡的注視著前方。那年晉陽城畫晚與延歌在晉陽城不期而遇,是一場不可捉摸的意外。
找到畫晚,保護她並不是延歌的任務,所以當時的延歌也不知道她就是家裡老頭子要找到的那個人。
說一切是緣分還是巧合,延歌也說不清楚了。
那時延歌真是想找到她,好好教訓一頓!
看看哪家的小丫頭那麼大的膽子,敢對自己動手?
誰想到再見卻又是在晉陽城意外重遇……
延歌扭頭看畫晚,聲音是一如既往的低音:“那是在我後來再遇見你之後。”
畫晚凝眸相望,幾分懵懂漸散,化作了輕輕一笑,算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畫晚微閉著眼,視線漸攏了,留下床輔上精貴柔軟的一抹祥雲紋勾邊,應著柔軟的墊子,靜靜的停在了她的視線。她睡在這張床上無數次了,有時候夜夜難眠,有時候睜著眼就到了天亮。這是在現代從未有過的事情,她懶洋洋的,可從來閒不住那麼久,不知道為什麼,她儘量不去想,但心中依舊難安。如今心情平靜,是從沒有過的。
延歌坐在她的床前,身子倚著床柱,他的眼神淡淡的,不知望向何處。但畫晚知道他會守住自己,睡容一直淺淡,沒有壓力,當疲憊感再次襲來,她倦怠的閉上了眼睛。
畫晚再次醒來的時候,宸陽宮外的冰蓮池在盛陽下開了滿塘,正是整個夏日來臨的時刻。她恐怕自己也沒有想到,一睡就又是一日一夜,延歌知道雪罌毒在她體內不肯停息作罷,幾次三番傳內息護住她的心脈,也不敢稍稍閤眼,就怕她忽然受不住那毒物的折磨,等一日之後,畫晚的脈息比之前好了許多,也算是平和華順,延歌知道這毒性是暫時壓下去了,才放下一些心來,守在床沿邊閉眼凝神。
晉陽城只有他,延歌讓傅之帶著故人之子走了。
此時再不離開這是非之地,恐怕再難脫身。
他自己不同,他留下來一直都有原因,雖然,現在的原因,又和起初,有那麼一點不同了。
當畫晚醒來的時候,發覺身體已經能動了,也不似那麼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