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根本就毫無意義,就好比幾個彩票迷聚在一起討論要是中了五百萬應當怎樣花掉這筆錢一樣。
這時我們的門被翁老師踢開了,嘈雜的議論聲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翁老師一拍桌子怒火沖天地說:“你們簡直造反了,跑不跑步是你們可以決定的嗎?從明天起每天加跑一公里。”
這次討論付出的代價是每天多跑一公里的路。不過這對我來說並非壞事,因為一天當中只有在晨跑的時候我才能夠見到劉偉,有劉偉在不管路有多遠我都不會累,我怕的是累壞了劉偉。
記得有一回,由於我前面有兩名隊員缺席,我的位置就前進了兩位,終於和劉偉跑在一起了,我在左她在右,我們總能很默契地配合著對方的步子。那一天我幾乎把所有的人都忘了,只覺得路上只有我和劉偉兩個人在跑步。當我們的隊伍經過老年人活動中心時,有幾對老年情侶在打太極拳,我和劉偉相視而笑。
我指著一個老太太說:“五十年後,你就像那位老奶奶一樣頭髮全白、牙齒掉光、駝背眼花,悠閒自在地打著太極拳。”
劉偉笑著說:“那你就像老太太身邊的老頭一樣,不過我從來都沒想過五十年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因為五十年畢竟太遙遠。”
我不知道五十年有多遠,我只知道二十年一晃就過去了,我已經二十出頭了,十幾年前的事如今追憶起來還是那麼清晰、那麼明亮,仿若發生在昨天一樣。
小時候總是抱怨時間過得太慢,希望快快長大。小時候音樂老師教我們唱《童年》,現在當我們再次聽到正在童年的人唱《童年》時,感慨萬千。如今的城市沒有《童年》裡的池塘、榕樹、知了,有的只是炙熱的夏天、混濁的空氣。小時候老師對我們說現在不懂得珍惜在學校的每一天,走出學校必定後悔。原來我不信,現在我信了。童年的快樂我不必多說,只是歲月無情,時間匆匆而過。世事變幻莫測,二十年可以改變許多東西,一個小孩可以變成大人;一個大人可以變成一個老人;一個老人可以變成一個死人。殘酷的時間改變了世上所有的一切,如果世界上有一樣東西是永恆不變的,那就是我對劉偉那顆真誠的心。
如果五十年後我能夠成為劉偉身邊的那個幸福老頭,我的一生也就別無所求。劉偉的那句話讓我感動了許久,或許她是在暗示我——五十年後我們還會在一起。那一次晨跑我永遠無法忘懷,劉偉說過的那句話也珍藏在了我心底。我多麼希望我佇列前的那兩人天天缺席,我就可以和劉偉天天跑在一起,可只有一次,僅有的一次。
劉偉是一個快樂的人,她跟誰在一起都會很快樂。
我是一個不快樂的人,我只有和劉偉在一起的時候才會覺得快樂。
那段時間裡劉偉給予我的快樂足以讓我回味一生。劉偉對生活樂觀,在她眼裡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比如說時值歲末,我會望著即將落下的太陽發出感嘆——又是一年過去了,我的生命又少了一年!而劉偉則是興高采烈地說——新的一年又要到了,我又長大一歲了!
一杯奶我一杯茶倒在一起就成了奶茶,奶中有茶,茶中有奶,相互滲透,相互融合。我和劉偉在一起也會互相感染。自從遇上了劉偉後我的生活就充滿了陽光,劉偉就是我黑暗中的那道光——照亮了我,為我驅趕了所有的寂寞和黑夜。十八歲的劉偉只是一個天真而無知的孩子,可自從認識了我以後她似乎長大了許多,變得多愁善感起來,經常聽到一首熟悉的歌就感動得淚流滿面,經常若有所思地看著天空發呆,經常在口渴的時候忘記了開啟水打了開水忘記喝。難道這就意味著長大了嗎?如果一個人的成長非得要以煩惱為代價,那我們又何必急著長大?當我們遇上了一個能讓自己無比快樂或者無比煩惱的人,那這個人心定會成為我們永恆的記憶。
我花了許多心血寫成的第一封信被劉偉退回後,我一直把信保留著捨不得扔掉,我相信劉偉總有一天會接受我的這封信。我向劉偉吐露真情後,我們的關係進一步加深。每天晚上我先下班必然會在十字路口旁的那棵梧桐樹下等劉偉,而她總會及時出現。最讓我欣慰的是她也等過我一次,那晚的夜色依然美麗,我下班後直接朝老地方走去,遠遠地看到劉偉早已等候在那棵大樹旁,她時不時地朝這邊張望著,羞答答地靠在樹邊。那晚的情景我永遠都忘不了。
我為劉偉付出感情不求回報,可偏偏得到了回報。這是一種不知所措的驚喜,我只想全心全意地為劉偉付出我的一切,對於這意外的回報我只感覺像是撿來的,儘管我付出了十分只得到了一分回報。有一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