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居然還有這麼簡易的酒瓶,只是淡青色的透明瓶身,和白色的蓋子,林暮雪學著電視劇裡的樣子,用袖子擦了擦瓶蓋,用牙咬開,再猛灌一大口,嗆得滿臉通紅。蘇畫在一邊幸災樂禍地大笑,卻被林暮雪按著也灌了一大口。
或許真的是酒太辣,兩個人的眼裡都是淚。
靜默了許久,蘇畫晃了晃手中的玻璃酒瓶,望著遠處微笑了一下:“暮雪,你記得漂流瓶的故事嗎?”
林暮雪點了點頭,眼睛也望著遙遠的海平線,那裡早已和黑夜模糊了界限,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海。
“你說,我們把心裡那個人的名字寫在紙上,讓漂流瓶帶走,是不是就可以從此忘記他?”蘇畫又問,已經淚流滿面。
林暮雪將臉埋進膝蓋之間,哭出了聲。
在寂靜的海邊,兩個堅強了太久的女人,終於痛快地流了一場淚,她們的嗚咽聲,和著海潮,像一曲悲傷的歌,不知該唱與誰聽……
哭聲漸漸平息,只有那潮聲,仍舊經久不息。她們仰面躺在沙灘上看星空,那樣低,似乎觸手可及。
“星星……海……星星海……”蘇畫低低呢喃。
林暮雪偏過頭來望著她:“是不是你的故事裡曾經有過的情節?”
蘇畫笑了一下,眼裡有憂傷的光:“他曾經帶我去山頂,看城市的燈火,說那是星星海。”
林暮雪深深嘆了口氣:“蘇畫,你的故事一定很美。”
蘇畫搖了搖頭:“不過是最俗套的情節……灰姑娘和王子相遇,從冤家到相愛,然後……王子送了灰姑娘戒指,向她求婚……可是最後公主卻成了王子的未婚妻……灰姑娘黯然退場。”她苦笑著總結:
“一個非主流的童話,有著現實主義的結局。”
林暮雪嘆了口氣:“你的王子叫什麼名字?”
“易沉楷。”蘇畫輕輕吐出心底的那個名字,林暮雪卻驚得翻身爬起,愧疚地瞪大了眼睛:“天哪,你為什麼不早說,我就不會讓你去參加國慶晚會了……”
蘇畫笑笑,把她拉到一邊躺著:“沒關係的,他們在一起,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只是……親眼看到他們在一起……心仍舊會疼……
林暮雪握住了她的手,有些遲疑的問:“廬山照片裡的那個人……是不是他?”
“是。”蘇畫 . .承認。
“那你們在廬山……”
蘇畫知道林暮雪想說什麼,接過了話:“我們在廬山,的確重溫了舊夢,可是下了山,夢就醒了。”
蘇畫停頓了一秒,才低低地說:“你看見了,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仍舊是他的未婚妻,不是我。”
林暮雪也沉默了,許久才說:“卓群和他的前妻,據說要復婚了,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也不是我。”
兩人皆默然,繼續惆悵地看星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暮雪感慨:
“以後遇到了好男人,我們就嫁了吧。”
“嗯。”
“其實對男人的要求也不必太高。”
“哦?”
“只要身高不矮,學歷不低,收入不差,長相不醜……就可以了!”
身邊傳來一聲輕笑:
“你這叫要求不高?”
“切,你身邊不就有一個?”林暮雪用手撐著下巴側躺著,居高臨下地望著蘇畫:“說句良心話,秦棋真的是不錯了,他知道你和易沉楷的事吧?”
“嗯。”蘇畫閉上眼,不接受林暮雪的審視。
“他明知你心裡有另一個人,還是對你一往情深,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他這樣,就算是你我也做不到吧?”
林暮雪的話,讓蘇畫的心輕輕震了一下,的確,她做不到,當初在知道秦棋心裡有齊心悅的時候,她你們輕易就放棄了,秦棋卻是為她等候了這麼多年。
林暮雪又翻身躺倒,幽幽地說:“所以蘇畫,你比我幸運得多,愛上一個曾經愛過的人,比愛上一個陌生人要容易得多。”
是嗎?蘇畫在心裡自問,卻不敢確定答案。
那一夜,她們在海邊躺到天空泛起微藍才回去,沒有驚動大爺大媽,她們背起自己的行李,在枕邊留下了一疊錢,就悄悄地走了。
登上班車的時候,她們又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這個美好的地方,將一切鐫刻心底。
或許這一生,再不會來,可是卻永遠也不會忘記這裡,因為她們把心裡最珍貴的故事,留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