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寒曾以為自己還能夠離幸福很近，可是當他看到那一張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才知道，幸福可以很近，也可以很遠。

半垂的長睫定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神色變得微微黯然，想起昨天晚上蘇淺微說的那句氣話，此時看著這張明顯是花了心思寫的離婚協議書，一點怒氣都沒有。

是的，沒有，因為已經是失望了。對於蘇淺微的幼稚而感到失望，音樂還在播放著，悅耳的旋律此時聽起來很是刺耳。陸子寒的手指緊緊捏著協議書，差一點就想要揉成紙團，但還是忍住了。

“微微，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

蘇淺微能夠明顯感受到陸子寒放緩的語氣，沒有想象中的怒氣衝向自己，他的溫柔讓蘇淺微有些受不住，目光移開。

“你不是要訂婚了嗎？我會妨礙到你的。”

“微微，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訂婚的訊息放出去，是為了什麼，我這麼高調做事，是為了什麼！”

陸子寒有些聲嘶力竭，話讓蘇淺微有些震驚，看向他，想到了他所說的那種為什麼。潤了潤乾燥的嘴唇，開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是為了我嗎？”

陸子寒緊了緊手，掃過桌上放著的遙控器，此時的音樂只會是最大的干擾，大步走過去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音樂，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聽得清彼此的呼吸聲。

問出那句話之後，蘇淺微有些後悔為什麼自己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是期待他的回答，還是因為他的回答，自己就會心軟下來。

“五年來，我不是不想要去找你，我無時無刻不在關注你，你以為你去了小鎮我就不知道你過得怎樣嗎？我想著給你時間，想著等你冷靜下來了我們能夠好好談一談。”

陸子寒不看蘇淺微一眼，面對著落地窗，與蘇淺微背對背錯開的姿勢。

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她亦是。

悄悄深呼吸定了定心神，聽著陸子寒把話原原本本說清楚。

“誰都有過去，每一個人的第一場感情註定是最難放開的。正因為我懂這種感覺，所以我從來不過問你心裡面的那個男人是誰，我想著有一天，你能自己跟我說。我對李若思，從來堂堂正正，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用婚姻許諾的女人，她不過是我曾經有好感的女孩子，何況我們並沒有在一起過。我懂你的敏感，是我的錯，是我從來沒有做好給你一個安全感。”

蘇淺微的手下意識交握在一起，嘴唇摒緊了，洩露出她心頭細微的緊張。比起以往的那些話，此刻陸子寒的每句話都像是剝白一樣，倒讓蘇淺微全身每一根線條都在悄然緊張。

來之前，心裡已決定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會置之不理。可是現在呢，現在怎樣，緊張，緊張到開始動搖自己原本就不算牢固的心。

“我承認我當年對若思的感情很深，但那種深並不是你所想象中的一樣。因為她朋友極少，可以說就只有我跟顧以莫是她交心的。她很依賴我們這些做朋友的，在我的心裡自然也是很在意她。後來，跟你在一起之後，我才慢慢懂得，怎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喜歡和愛。”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陸子寒悄然繞過蘇淺微，走到了她的面前，熟悉的氣息壓過來的時候，蘇淺微乍然一驚，後退已經來不及了，身子被陸子寒困住，迫不得已，驚慌地看著他。

看著他眼底的深意，看著他略見消瘦的臉廓。

“我後悔那個時候沒有跟你說過一句我愛你，我知道現在跟你說你會很不屑。我只是想要解釋這五年來，我並不是對你不聞不問。你去問問陳止宸到底做了些什麼，或者不要問了……”

陸子寒將蘇淺微摟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發頂，緊了緊雙手。蘇淺微聽到那溫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一瞬間抵達自己的心臟，然後一種熱流夾著酸澀在五臟六腑裡面翻騰。

“我們的婚姻已經七年了，我想著更多年一輩子，因為你是我愛的女人，我們有心愛的孩子。”

蘇淺微水眸滿是淚光閃爍，她聽不見任何聲音，思緒只能在陸子寒的這句話字眼之間遊移。她甚至忘了自己應該脫離陸子寒的懷抱，近於咫尺的聲音讓她動彈不得。

“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愛情如果需要卑微一次才能夠得到的話，此時的陸子寒是願意的，長臂緊貼著蘇淺微的纖腰，只有這一刻，才真正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蘇淺微離開的這五年時間裡面，自己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連陸子寒自己都有些譏誚自己。

他的呼吸就縈繞在她的耳邊，她滿鼻子都充斥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