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蘇淺微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似乎是第一次孩子這麼嚴肅地問自己這個問題呢。記得很久以前在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去接送的時候，兩個小傢伙就問過自己為什麼他們沒有爸爸，陳止宸不在自己身邊，蘇淺微就那樣呆愣著站在原地，幾秒鐘之後才想到一個總是在書上面看到的藉口。

爸爸在很遠的地方出差。

然後，不會再出現了。

後面這一句蘇淺微沒有說，但是孩子們問多次了自己總是這個回答，久而久之他們也沒有再問了。只是今天，蘇譽專門把自己叫進房間裡面居然是要問這個？

蘇淺微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因為老師問起來，好多小朋友都在討論各自的爸爸，可我不知道……”蘇譽越說把頭越低下去，都快把臉貼到胸口了，蘇淺微瞄了他一眼，很是無語。敢提出來就不敢大聲說完整？

“你想知道關於你爸爸的事情好跟小朋友們一起討論？”

蘇譽的眼睛一下子很亮很亮，抬起頭撲到蘇淺微的懷裡看著她：“媽咪，跟我說一說好不好？輕輕不問是因為想我問了告訴她。”

“你跟小朋友討論你Baba不就好了？”蘇淺微斜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小嘴撅得高高的。

“不一樣！”

“怎麼就不一樣了？”

“Baba不是媽咪愛的人，不是我們的爸爸。”

一句“不是媽咪愛的人”把蘇淺微嗆了一口氣，差一點不知道怎麼回應孩子，那麼聰明的小傢伙，現在就知道什麼是愛與不愛了？如若被他知道自己的爸爸不愛媽咪，又會怎樣呢？

低頭看，懷中的小人兒眉眼間一絲一處都像極了他，他那俊逸不帶一點溫柔的稜角，他那深不可測的眼眸，他那鋒利的劍眉，他那上帝之手雕刻出來一般的五官。

蘇譽任由蘇淺微的手指在自己的臉上流連：“你的爸爸，在媽咪的心中就像天神一樣的存在。”

是過了多久，才聽到蘇淺微慢慢地開口，慢慢地跟蘇譽將關於他——陸子寒的事情。

“你爸爸很厲害，能夠將一個集團管理得很好，是個帥氣的男人。重重知道嗎？作為一個成功的男人，就像你爸爸一樣，有能力有擔當，有魄力。只要你爸爸一站出來，他的氣場足以震撼很多人……”13756801

自己這麼說，實際上並不指望孩子能夠聽得懂多少，就著自己的心，想到什麼說什麼。

“你的爸爸，很溫柔，溫柔起來的時候能夠讓你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讓你沉溺在他的眼神中無法自拔。”

……

不知道說了多久，蘇淺微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時隔五年之後又再一次沉溺在一個名為陸子寒的深潭裡面。好久沒有想他想得這麼徹底，好久沒有懷念，懷念以前不被傷害不知道被傷害的那段溫暖歲月。

原來他在自己的記憶之中還是這麼深刻。

念己他當。原來自以為忘記的東西，在想要記起來的時候能夠以這麼快的速度蜂擁而上。

原來很不想要去回想的過去，再一次翻開，能夠帶給自己久違的溫暖。

只是，溫暖過後是一種酸澀，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不知道他有沒有像自己現在一樣想起兩個人共同的過去，不知道他有沒有過一秒鐘懺悔一下自己……

整顆心慢慢灌著的是一種不知名的酸澀，蘇淺微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竟然發現了淚水，是什麼時候流下了來的自己居然不曾察覺到。看一眼蘇譽，已經睡熟在自己的懷中了，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聽到了多少，也不知道陸子寒在他孩子的心中佔據了怎樣的位置。

蘇淺微小心翼翼將孩子抱起來，然後放好，再給他蓋上被子掖了掖，擔心夜裡因為太熱了踢掉被子。

輕輕在他的額頭處親吻了一下之後，轉身走向蘇冉的小床。小傢伙睡了很久了，臉頰都是紅撲撲的很可愛，蘇淺微坐在她的床邊，看了很久很久，蘇冉的性格很像自己，但外貌很多還是跟陸子寒相像的。

那眉眼，那鼻子……

蘇淺微一點點都沒有遺漏，究竟是因為想起了陸子寒的緣故才拼命覺得孩子們長得像他呢還是真的很像？那為什麼這五年間自己從來沒有感覺到一絲？是刻意不去發現吧……

蘇冉撲騰翻轉了一下身子，小胳膊伸了出來一下子打到了蘇淺微的手。

屏住呼吸，還好小丫頭沒有醒過來，蘇淺微深呼吸一口氣趕緊站起身來，輕手輕腳幫他們把小燈關上然後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