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其實那裡面只有舒明口中極和氣的一個失寵妃子罷了。
但在靠近正房的臺階上時,北風驟然席捲而來,端著托盤的遲池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加快了腳步。
房門是虛掩的。
她輕輕推開走了進去。
房內沒有點燈,顯得黑而空曠,房樑上的柱子在月色若隱若現,壓得人幾乎透不過氣。
她的心忍不住怦怦跳動,摸索到桌子後,從袖中取出火摺子,找著油燈。
從她進來了,秋海仙就醒了過來,她只是受了幾次驚嚇,又刻意在人群中裝著體弱,所以她一直覺著自己沒有大問題。
可是等燈亮起來的時候,卻發現面前站一個熟悉的人。依舊俏麗的臉,可是眉眼卻多了滄桑,穿著粗布衣裳,面容還是那麼溫柔的樣子。
她掃遲池一眼:“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我能活著出去呢。”
遲池彷彿遭了雷擊,全身血潮洶湧,為何竟會再次聽到這把聲音。
她猛地抬頭,被風吹的忽閃忽暗的燈光中,看到了一張憔悴的臉。正是這張臉的主人,在六年前,張狂的把她推下冰冷的河水中,遲池眼中的光頓時跳躍起來,彷彿在瞬間就能火星四迸。
這一刻覺著自己無比虛弱的秋海仙,居然還曉得回她:“你不是來接我的嗎?瞧你的樣子,在那頭過得可是不好,哼!我就知道,以你惺惺作態的樣子,到哪裡都惹人厭。”
遲池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她。喝道。“你有臉說這些話,我恨不得生吃活剝了你。”
說罷她抬手把桌上的燈拿起,猛地往旁邊的帳子扔去。
火迅速到處蔓延而去,熱浪開始燃了起來。
躺在床上的秋海仙狂笑道。“放的好,放的好!!!秋海棠你做鬼卻難得狂氣一回,我在這裡早己生不如死,等到了地府,我再和你鬥去。”
遲池頭也不回的離去,夜色很快把她的身影吞沒。
在她的身後,秋海仙的聲音還淒厲的叫喊著。“秋海棠不要走!!!等著我,我這就給你做伴去。秋海棠,我受夠你了,我們的事情做鬼也沒完。”
但是不久,園子裡傳來舒明駭厲的聲音。“不好了,快來救火啊!!!”
驚慌的呼叫聲很快喚來了嘈雜的人群。
火光沖天,染得天幕像上了一層金彤色似的光鮮。
遲池握緊了拳頭,卻在一處轉角的地方猛地蹲了下來,她慢慢的坐了下去,把頭埋在膝蓋裡,牙齒不住的咯噠響著,那冰冷河水一點一點浸溼身體的記憶像被砸開冰面的河水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賤…人,剛剛那燈應該扔在她的身上。
她閉上眼睛,任憑淚水溼透自己的面頰。
但是此刻不是她驚慌的時候,因為遲子還在房裡等她。
遲池慢慢地站了起來。
她才不怕秋海仙告狀,因為秋海棠在六年前早己死去,既然是死人,人們又何處覓去。
京城的行苑內,待夜暮一到,皇家的大船沿著破冰的湖開了起來,無數宮燈懸掛在船上,如繁花玉樹船盛開,沿岸的樹上亦是懸滿彩燈,蜿蜒不絕,璀璨如白晝,黃蓋寶扇,人影幢幢,又有看熱鬧的民眾在一干人等的帶領下,一時萬歲之聲如海嘯般不絕於耳。
在第三艘船上的楊真真待在艙房中看著眾位貴婦人隨伺自己。
往日自己的家人或多或少的俯首在她們的夫君腳下,如今她們卻爭先恐後的俯首在自己的面前。
這般華麗的衣香鬢影錦繡堆簇中,各處角落無處不在的香粉,燻得人微微有些醉了。
船艙外,宋榮軒坐的那艘龍船繁景更甚。
護衛計程車兵身上的鎧甲在燈光的映照下,綻著寒光。
不知有多少京城的女兒,隔著他們,就如隔著天涯。哪怕她們此生望斷了眼,也看不見宋榮軒的一根頭髮。
楊真真由不得一陣驕傲,因為只有她不但時時可以看見陛下,夜晚還可以以最近的距離靠近他。
鳳船走的很緩慢。
明黃的宮燈暈在了她的臉頰上,愈顯得臉上的春色明媚無邊。
但是旁邊那艘龍船不知為何停靠在了岸邊。
楊真真微微吃了一驚。
張媛媛進來,回稟道。“娘娘,陛下要靠岸,趕去西山行宮,聽說那裡起火了。”
西山行宮年久失修,除了失寵的妃子藉著養病的名頭不得不在哪裡養病,哪裡還會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