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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然而越是舒心美好的日子,越像白駒過隙一般,一晃丈夫將離她而去,失落與揪心的痛便會悄然襲上心頭。

幾天來,羅家老老小小處在極度的亢奮之中。短短的數日,他們經歷著截然不同的情感旅程:一會兒被拋至巔峰,一會兒又跌入低谷。不言而喻,這種心靈歷程是嚴酷的。

此間,羅正卿一方面盡情享受著人世間最美妙的天倫之樂,一方面他又經受著矛盾與痛苦的煎熬。

面對沉浸在幸福之中的髮妻,他不忍心過早地打破她美麗的夢境。既然兒子們沒有把他再婚的訊息告訴他們的母親,他也不打算把這件事跟她說。對於髮妻的真誠挽留,他只是一味的敷衍搪塞,他常常陷入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痛苦情結之中。

這邊是他青梅竹馬的結髮妻子,是他所深愛的。如果不是因為戰事,不是因為他是被推翻政府的一名軍官,他何苦會落得這種局面。一切都不用再說,除去感嘆還能如何?!

如今趕上大陸政府實行開放政策,政治寬鬆,對去臺人員不計前嫌,他才有幸見到他摯親摯愛的結髮妻子和長大成人的兒子們,他怎麼捨得再度離開他們呢?!

可是他又不得不再度離開他們,幾十年的歲月風塵把一切都改變了,在他的生活中有了另一位妻子,況且這個女人也是他所喜愛的,他們畢竟相廝相守近二十年,這份感情難以言清,命運之神早已把他們緊緊地聯絡在了一起,他能捨棄童曼芹而不顧嗎?顯而易見他做不到。

單憑感情這杆天秤,大陸的妻兒與臺北的童曼芹在他心中的份量是相等的。但是對童曼芹有利的是他的事業在臺北,那邊有他嘔心瀝血經營成功的印染廠,還有那美麗的憩園,都是他所迷戀的。再則,童曼芹與王岱山一家為他的大陸之行擔著風險,他若失信於臺灣當局,勢必於他們不利,他怎麼能因自己去牽累別人呢!因此返回臺灣是羅正卿的必行之路。

回來的這些日子裡,羅正卿一直盡心盡力地讓妻兒們開心,除去溫存體貼外,他盡力把妻兒今後的生活安排得好一些,他為家裡添置了大陸居民不多見的家用電器,並打算回臺北之後給家裡寄一筆鉅款以購買一處寬敞的房子。他只得以金錢作為彌補對髮妻及兒孫們的虧欠,以金錢換取他心靈上的安寧。雖然,這對於他顯得很可悲,但不如此又能如何?!

隨著對丈夫一次次挽留的失敗,徐憶蘭的一顆心漸漸冷落下來,同時感悟到自己過於迂腐。時過境遷,一切都在歷史的風塵中演變,難道丈夫還是過去那個丈夫嗎?

出於女人的敏感,她感悟到丈夫實則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他的心變了,他已不是以前的羅正卿了!最讓她感到痛心的是丈夫居然不肯多留幾天和他們母子共度一個團圓的春節,她覺出,自己和兒子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極有限極有限!否則,他為什麼一門心思想回臺灣呢?難道那邊他還有妻子?還有他的子女?想到這裡,滿心的悲愴和委屈。

她的美麗夢境破碎了,丈夫回來的短短數日僅僅是過眼煙雲,轉瞬即逝。她祈盼了一生的閤家團聚安居樂業,著著實實地變成鏡中花,水中月。

徐憶蘭認為丈夫一定對她隱瞞著什麼,她決心要把心中的疑問弄個水落石出。

今天是羅正卿在家的最後一天,一家人的心頭都像蒙層霧,沉甸甸的。

午休後,羅正卿來到大屋,見孩子們無精打采地磕著瓜子,便問:“你們沒休息?”

“眯了會兒,”天佑瞅瞅父親,“爸爸休息的好麼?”

“睡不著,只是歇歇乏罷了,”見妻子不在屋裡,羅正卿忙問,“你媽呢?”

“在廚房吧,爸爸你坐。”天佑挪到方凳上把沙發讓給父親。

徐憶蘭在廚房忙著,她把煨好的銀耳盛進一隻只碗裡,她的心情比任何人都沉重。“明天他又要走了,又要離開家了。”她心裡空落落的很傷感,嘴裡不由叨嘮出聲來了。

端起盤子往大屋走,馬上又把失落之情掩飾起來:“來了----來了----讓開----”她做出一副輕鬆模樣吆喝道。進了大屋,不料被絆了一下:“哎喲!”她驚呼一聲。

見妻子身體失去平衡,出於本能,羅正卿“騰”地跳起來想去保護,見妻子只是打了個趔趄並沒摔倒,他才吁了口氣,埋怨道:“歲數大了,走路當心點嘛。”

“買這麼多東西,屋子裡一下就擠成這樣。”徐憶蘭似乎抱怨買的東西太多。

趙崇穎起身接過婆婆手裡的托盤放到茶几上,笑著與婆婆打趣:“媽把問題的本質弄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