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唐知歆嘴硬地不願意承認。其實她渾身的汗毛都嚇得立了起來，心裡很是著急，甚至有些埋怨尚安閒，為什麼偏偏這時候他不在？

“既然沒有，那你就該請我進去坐坐，而不是把我攔在門口。”卓知寧低頭望著唐知歆，聲音出奇的沙啞，與他往日的清雅嗓音完全對不上號。

“你要幹什麼？大半夜你突然過來，我為什麼要讓你進屋？”說這話的時候，唐知歆抬頭看了卓知寧一眼，只是這一眼便讓她整個人都痴住了。

眼前的卓知寧看上去異常的憔悴，一雙眼睛佈滿了血絲，雙頰深深陷了下去，臉上的輪廓像是被刀子削過一樣，那樣尖銳。最惹眼的還是他臉上微微冒出的鬍渣，讓他看上去充滿孤獨與頹喪。

這個樣子的卓知寧唐知歆是沒有見過的，就連當初分手的時候，她也不曾見過這樣的他。因為提出分手沒多久，她就從他的世界裡消失了，根本沒有機會看到這一切。

“我要進去，我要和你談談。”卓知寧執拗地堵在門口，讓她關不上門。

“今天太晚了，下次再談吧。”唐知歆也執拗地頂在門板後，不讓他完全進到屋內。

“下次？什麼時候是下次？一年後？兩年後？”卓知寧有些激動，聲音不擴音高了幾分，可嗓音依舊那麼沙啞，讓唐知歆聽了心裡很不好受，只是沉默地垂首站在門後。

卓知寧看她有些猶豫，便放軟了態度，細聲地補了一句：“小歆，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只是想和你談談。”

“問題是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聽到他用柔軟的語氣質問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對他，唐知歆心裡的某根弦就這樣被他撥動了，整個人的態度又變得強硬起來，語氣也變得很不好，“我們分手了不是嗎？我現在有一個很要好的男朋友，你能不能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聽到她這樣說，卓知寧熠熠發亮的眼眸逐漸黯淡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那一片沉重的陰霾。有那麼一瞬間，唐知歆甚至覺得這個男人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突然掏空了一樣，只剩下一具沒有心的軀殼。

彼此沉默了好久之後，卓知寧突然動了，他從身上拿出一張照片放到唐知歆眼前，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拿著照片望著唐知歆。

唐知歆不知道他這是要做什麼，下意識的看了照片一眼。直到看清楚照片上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顏時，唐知歆整個人都僵住了，緊接著，她緊閉的雙唇開始不由自處的顫抖，呼吸變得很沉很重。

那是一張已有些泛黃的老照片，照片裡邊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男人穿著一件乾淨的條紋襯衫，腿上是一條黑色的西裝長褲。男人的五官並不如何出色，拼湊在一起卻有一種異樣的儒雅溫文，特別是他的那一雙眼睛，透著睿智的而溫柔的光芒。

照片上不止有那個溫文的男人，男人懷裡還摟著一個六七歲的漂亮小孩。小孩有著和男人一樣的眼睛，漂亮的雙眼皮，清透明亮的眼眸，看得出來，男人懷裡的小孩一定是他的子女。

不知不覺間，唐知歆的眼眶紅了，她拼命的張大嘴巴，試圖多吸入一些救命的空氣，啞著嗓子對卓知寧問：“你想做什麼？”

唐知歆說話的語速很慢，她想盡量使自己看上去顯得平靜些，她不願意被眼前的男人看出什麼端倪。只可惜，不論是她微紅的眼眶，還是她紊亂的呼吸，抑或是那攥緊的拳頭都洩漏了她此時的情緒。

她很激動，也很緊張，更多的卻像是在害怕著什麼。

卓知寧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把她臉上的每一分表情都看得那樣清楚。

他那樣愛過她，他堅信自己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所以就算唐知歆努力的偽裝，他也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

一瞬間，他的薄唇抿得更緊了，眉宇之間堆積的皺痕不是憤懣，不是惱怒，不是心痛，而是一種揉到骨子裡的心疼。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默默地看著她，好久之後他才細聲說了一句：“小歆，照片上的小女孩是你吧。”

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只花了短短的一秒鐘，唐知歆剛才所有的偽裝都被撕得粉碎。那些偽裝的平靜，那些偽裝的堅強，都在這一刻化為灰飛。她整個人被卓知寧的這一句話嚇壞了，身體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

她好想逃，卻又不知道自己能逃到哪。

她總是這樣，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會想逃，遇到自己不願意面對的問題只會想逃……六年前是這樣，六年後依然是這樣。

可惜這一次，卓知寧不允許她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