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他們分明是要置你於死地啊!”
“我知道,他們就是要置我於死地。雒陽王妃要殺我。”
“王妃殺你做什麼?”
“我不記得有沒有和你提過了……我愛的那個人……楚鉉,他就是很得當今天子寵愛的雒陽王……”我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自嘲:“可惜王妃並不知道我會用毒……不然,她會派更多的高手,甚至在刀劍上啐毒……那樣的話我可真是在劫難逃了……”
“這裡離蘇州城有十幾里路,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是回去恐怕很危險。我先帶你到山野人家休息一下,找人去通知他們,好嗎?”
我點點頭。梓楓抱起我循著遠處的燈火走去。我知道自己原本血虛,現在又是失血過多,一旦睡過去很可能就再也醒不來。我望著點點的星光,輕輕地哼起了《詩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窕糾兮,勞心俏兮。
輕輕的,我像是看見了楚鉉從遠處走來。楚鉉,我還不能死,因為我還沒和你一起看日出呢。楚鉉,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會難過的,對嗎?
我不死,我不死。
那幾乎是我有生以來最難熬的一個夜晚。梓楓帶我在一個農戶家住下,稱夜行遇見了強盜。他想去告訴洛玉他們,同時又不放心我一個人在那裡,只好求了農戶家的兒子去告訴他們,叫他們過來。因為我,幾乎所有人都是徹夜未眠。
凌霄早就備好了藥帶了過來,替我處理好了傷口,又忙叫農戶給燉了湯藥來。折騰了一夜,我幾乎是新傷舊病一併發了。
但我還清醒著。我只是在想著自己不能死,不能死。我還要養好了身體和楚鉉一起看日出,還要看著澤楊病好。澤楊倒是康復得很好了,也在和她們一起忙著。伊溱一直在陪我說話,不停地問我楚鉉的事情。我知道她是在努力提起我的興趣,努力讓我不要睡著。
天漸曉。
為了楚鉉,我究竟要受多少傷才夠?
可是我知道,即使我連生命都賠上,我也依舊要抬頭說,我愛他。有些感情,一生一次就足夠了,即使受盡傷害,即使付出一切,只為一生一次的勇敢。
我乖乖地把凌霄端來的一碗味道實在不敢恭維的藥一飲而盡。
“凌霄,我可以睡了嗎……”
她點點頭:“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姑娘休息一會吧。”
我長舒了口氣,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熟了。一個冗長的夢境。我夢見楚鉉的笑容,夢見竹林里美麗的月光,夢見我和伊溱站在一艘好大的船上,海風拂過。
我是不常弄刀劍的人,身體底子也說不上好,所以康復得很慢。又趕上冬天,不是個適合療養的季節。
梓楓常常來看我,可是他並不久留,也說什麼都不搬來和我們住,似乎和洛玉還是彆彆扭扭的。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也就什麼也不說了。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無聊的時候他們會給我讀書。但我總是閉著雙眼,什麼也不想看見。有的時候,閉著的眼睛會比睜開的看得更清楚。
也許,那個什麼王妃不會放過我的,她會繼續派人來追殺,而我現在已經無能為力。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別人的手裡,感覺忽然是坦然了。我不害怕死亡,甚至有時候不懷好意地覺得一場轟轟烈烈的死亡會讓所有的人記住我。我親愛的朋友們,還有,楚鉉。
楚鉉,楚鉉。如果我真的逃不過這一劫了,那麼請記住我。來世,你也不要做什麼王了,讓我們好好地生活,好嗎?
我不想說話,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整個世界只剩下安靜,無邊無際的安靜包圍著我,像一種心靈的昇華。
臨近新年,可是我心裡並沒有什麼高興或者不高興。或許是由於我的緣故,所有的人臉上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楚鉉來看過我一次,那時候我還不能起床走動。而我始終緊閉著雙眼,不想見到他,或者說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面孔去見他。只是他的聲音讓我覺得安心,溫暖。
我聽見伊溱在門外對他說,王爺,你還好意思來,你的王妃分明是要殺死她。
楚鉉似乎一言未發。我甚至忽然很想看看他當時的表情。其實我不怪他,他沒有做錯什麼,我知道他心裡也很難過。只是我不知道,假如有一天我真的進了王府,是不是會有人整天都在冥思苦想如何能巧妙地置我於死地?
他是王,也許註定要把我帶進那個如履薄冰的地方,粉身碎骨。
沒有人再來傷害我,這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