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一聲不吭的張波。張波臉衝著牆不理會我們,她那很短的頭髮還滴著水。我一看這情形,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不用說,一定是張波洗頭時懶得上水房便把水倒走廊了,張波總是這樣,我們跟她說過很多次了,我們穿的都是學校發的劣質的脫鞋,遇水便成了滑冰鞋,她只要一把水倒在門口,我們就得栽跟頭,上次膝蓋青的那塊還沒好呢,跟張波交涉幾次後,張波保證說再不在門口倒水了,儘量倒遠點,結果,我們不摔跤了,別的寢室的人卻常常滑倒,為這每次都得說上幾句難聽的話,因為不知誰幹的,最後也只能自認倒黴。
江思瑩說,“張波把水倒走廊那邊那個樓梯口了,結果順著樓梯就淌到三樓了,正好她們上樓就……其實沒多少水。”
“那就跟她們道個歉,不就得了,省著她們在這兒一個勁的罵,多不好。”我眼角瞟了一眼張波。
“我們剛才都說了好幾遍了,她們就是不走,我還說要是把她們衣服弄髒了,可以給她洗乾淨,她們就是不幹。”江思瑩小聲說。
“那她們想怎麼樣。”
“她們非要張波過去給她們道歉,她們說張波一開始的態度……太橫。”
“但張波說什麼也不肯。這不,她們便一直在這罵,我們嫌太鬧心,就把門劃上了。”江思瑩說。
我抬頭看看張波,莊雨說,“其實誰道歉不都一樣,沒完沒了的,我看就是欺負咱們新生。”“本來她們也沒怎麼樣,就是頭髮上被滴點水而已,不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江思瑩說。
“真是,鍾慧怎麼還不回來,需要她在的時候,她總不在。”英愛說。
“等她們罵累了自然就回去了。”劉菁說。
“可是……”我低聲,“我現在想去廁所。”
“剛才怎麼不去,你不是剛從外面進來嗎?”
“剛才誰知道你們這些事兒。”我說。
“你忍忍吧。”江思瑩說,“現在不行,她們衝進來怎麼辦。”
“我也想去,在屋裡吧。”莊雨說。
“你說笑呢。”我看著莊雨。
“沒有,反正都是為張波,一會兒讓她打掃打掃就得了。”莊雨笑著說。
“你別火上澆油,也不看看什麼情況。”江思瑩說。
門外的罵聲似乎小了些,接著外面有人敲門,“開門,我是鍾慧。”
“她可下回來了。”我們謝天謝地。
我悄悄把門開開,鍾慧進來,正要關門,鍾慧卻一把將門推開,敞開了,攔住我,“不用關,張波呢。”鍾慧大有興師問罪之意。門口一群人這時迅速擠了進來,把門口賭得嚴嚴實實。
張波還在背對著我們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腿,臉衝著窗外。
“張波,你過來,快點給人家道個歉。”鍾慧一臉嚴肅的說。
我們相互對望著。張波還是穩坐不動。
“張波,”鍾慧提高了聲音。我們把目光齊刷刷地對準了鍾慧,她倒來厲害勁兒了。
過了一會兒,張波終於磨蹭了一下總算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極不情願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有個只穿了一條紅色三角褲衩的女生喊了起來,尖聲尖氣的,“對不起就完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寢那個女生今天本來就在感冒了,現在正躺在床上發燒呢,你自己倒了水就躲起來了,怎麼那麼好意思呢,這麼叫也不出來,你多大的臉呢,還把門差起來,差起來就沒事了,想得美,你不看看你是誰,欺負到誰頭上來了。”
張波臉脹得通紅,一聲不吭。
“說話呀你,你啞吧,剛才倒水那能耐呢,這麼叫你也不出來,你知不知道,每次這裡有水,學生科都懷疑我們老生乾的,今天正好也有學生會的幹部在場,也讓你受受教育。”
“對,這種人就得這麼說她,她怎麼一點也不內疚,哎,你倒是道歉呢。”一個女生走上前推了張波一下,張波差點栽個跟頭,張波眼圈紅了。
“你說不說呀。”“你們不要太過分。”莊雨走上了前面,擋住了張波。
“誰過分,你說誰。”
“說你們,她又不是沒道歉,你們還想怎麼樣,”莊雨把手掐在腰上。
“怎麼,你們想打架是不是。”其中一個胖呼呼的老生擼起袖子。“是個嗎?”
“嗚……”張波突然轉過身一把推開眾人,衝回寢室,趴在床上,用枕巾捂住了嘴,抱著被子痛哭起來。聲音響徹整個女寢,我們每個人都怔住了。那些老生突然也不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