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我怕那樣會更傷害一個孩子本已困惑的心。
事實證明,母親的擔心是多餘的,那些所有被我們喚作“叔叔”的人在我們的生活裡都不會駐足太長,他們對於我和妹妹“離奇”的身世也並不感興趣。
妹妹和我不一樣,她的長相似乎註定了母親要為她編瞎話。妹妹的頭髮略微發黃,還是天生的自來卷,她那雙眼睛是湛藍湛藍的,像湖水清澈透明。妹妹出生的時候我已經九歲,九歲的孩子對一些事情已經能夠了解了,特別是在那個自稱是母親同事的外籍老師經常出沒在我家的那個夏天,那個讓一個單親家庭裡成長的孩子告別僅有的一點童年快樂的夏天,成了我這一生都不願回首的痛苦的經歷,在我心靈深處的留下的那道傷疤使我從此對母親的恨再也無法釋懷。
我瞞著母親偷偷改了中學報考志願表格,將重點高中換成了一所普通的中專院校,後來當母親得知我是以總分全市第一名的成績進入這家學校哭得歇斯底里時,我的心裡竟是說不出地興奮和得意,那是我一生當中最快樂的一天,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祈禱:快讓我離開這個家吧,快讓我獨立吧。
於是我期待著,期待著重新快樂的生活,期待著自己快點長大……
第三卷 不想成全 第一章 寂寞的婚禮
江思瑩的婚禮只有我這一個老同學參加。
那一天正是農曆的冬至,雪從凌晨就開始下個不停,冷得要命,街上的行人很少,偶爾經過一輛計程車也是載滿了人跑得飛快,我在馬路旁邊縮著脖子一邊張望,一邊焦急地看著手錶。江思瑩再三囑咐我要早點去,看來還是遲到了。
遠處好不容易來了輛空的計程車,剛招手,被身後的一箇中年婦女搶先佔了去。我無奈的站在一旁,搓著手,心裡沒了主意。正在這時,學校裡面駛出一輛大客車,開車的是小趙,他每天都是這個時間接學校的老師上班。他看到了我,在我身邊停了下來。“鍾老師,在等車啊。”我說,“是啊,去參加婚禮,碰上這麼個鬼天。”“你去哪啊,不如我捎你一程。”小趙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人長得挺精神,很熱情。“那太好了,把我捎到有人煙的地方就行。”我像看到救星一樣,小趙笑了,說,“你這個人說話真逗。”
上了車,我坐在小趙旁邊,小趙嘴裡哼哼嘰嘰地,可能是現在的某些流行歌曲。我說“小趙,你以後叫我鍾慧就行,別總鍾老師鍾老師的,我聽著彆扭。”小趙點頭說,“成啊,不是我撿好聽的說,像你這樣的老師特難得,你看咱們學校的那些老師,一個個神氣的跟什麼似的,就你,沒什麼架子。”我笑笑說,“我算哪門子老師啊,就是個留校的學生唄,想端還端不起來呢。”“那你算說錯了,你們屋的那個張蔓,哎喲,可了不得,天天早上在她家樓下得等半個鐘頭,你說一車子人都得等她,她怎麼那麼好意思啊,害得我天天挨說,學校領導還以為是我沒按時發車呢。那天我沒等她,她窮兇極惡地差點找我拼命,我就告訴她這是班車,不是你張蔓的專車,有本事就跟周主任反映去,且!”
張蔓也是我們學生科的老師,是前一屆的留校生。
我說,“張蔓就是那個脾氣,不過她心眼不壞。”
小趙握著方向盤轉了個彎,“她心眼還不算壞啊,我聽說她以前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是她家裡把工作的事辦砸了,她在家呆了一年沒找到工作,才花錢打通關係進學校的,真把自己當老師了。”
“哎,小趙,停到這兒就行,我在這兒下。”我指了指前邊的街道拐角,省委大樓後身,車子“嘎”的停住了,我跳下車,衝著小趙擺擺手,“謝了,小趙。”
江思瑩的婚禮舉行得十分隆重。穿上婚紗的江思瑩在這種寒意襲人的天氣裡,更顯豔麗動人,冷若冰霜。只是她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她和新郎兩個人像木偶一樣先是被司儀耍得團團轉,繼而又大家呼來喚去,江思瑩只是在我進門的時候打了一聲招呼外,便再沒吭聲。她一點沒有責怪我這麼晚才來,這一點都不像江思瑩。
新郎的頭髮有點禿,但長得不難看,天庭飽滿,像是個有福氣的人,就是年紀稍顯大了點,看上去有二十八九歲。大家誇他娶了個這麼漂亮的女孩,配他都可惜了,他笑得合不上嘴。聽說新郎是在財政局工作,家境很好。我沒看見江思瑩的父母,只看到了她的姑姑和姑父。婚禮上客人很多,有穿著體面的,也有看似平庸的,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我很孤獨的混在人群裡,多少有些為江思瑩婉惜,她最終也沒有嫁到她一心想嫁的人。
整個婚禮進展得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