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說就是楚鳳瑜專程去請的那個神經兮兮的老頭,他在馬車裡還給我算了一卦。”
桑香聽著魏冉眉飛色舞的得意聲調,曉得他又要吹牛,含笑問他道:
“什麼卦?”
魏冉愈發揚眉帶笑道:
“震卦!金鐘一日高懸起啥啥的,好像還當空一響天下知!總之就是我說會成為天下第一的劍客!”
“連幾句話都記不清楚,還想一鳴驚人、天下第一麼?”桑香笑吟吟地揶揄,魏冉卻厚著臉皮道:“管它哩,咱倆去吃早飯罷,順便買劍回來,等我劍法大成時,誰還管我話說得清楚不清楚?”
“你倒很懂得功成名就的道理,可你曉得人若登上了頂峰,難免是要高處不勝寒的,捕風捉影不過是每日都要淋的髒水,無中生有更是稀鬆平常。若天下人都說你的劍技是偷學的、劍品是下流的,你白白流了那許多汗水,可德和藝都雙馨不了,你該如何是好?”
桑香深邃得令魏冉覺得迷惑,但他最擅長用一瓢清水的純淨與無暇,去化解這所有世事的無常與繁複,他微微一笑道:
“這有何難?我管天下人說什麼,我只要繼續流汗練劍就夠了,這世上沒有人會嫌棄一個執著的傻子。”
桑香聽了不由一笑道:“是沒人會嫌棄移山的愚公,等你做到了誰都可以做到卻不是誰都可以堅持的事情,天下人一定都會敬仰你。”
“那桑香你也會敬仰我麼?”魏冉又開始羅嗦了,桑香不說話,只淡笑著把帕子浸進水裡洗乾淨了,魏冉伸了手就奪去了她用過的帕子,往臉上蹭乾淨了還樂滋滋道:“我就喜歡你用過的東西。”
桑香起了身,道:“你說了這麼會話不餓麼?”
說著桑香已摸索著出門去了,魏冉忙上前去牽著她的手,兩人一齊下了樓。
鳳鳥鎮,打鐵鋪,火熱光四溢,冬日赤膊的漢子汗水揚灑,呼呼的燒火聲,震震的打鐵聲,此起彼伏的,還有鋪首高懸一排的掛劍,外頭冷風裡頭熱風的交織,噹噹碰撞的清脆鳴響,像是在擊樂一般。
魏冉不懂得分出哪柄劍是好的、哪柄劍是壞的,就讓桑香幫他挑。桑香抬了手,拿手指一柄一柄地輕撫過那些鋒芒畢露的長劍,每一把都是上品!劍宗縹緲峰下的打鐵鋪倒是手藝不俗!桑香細細地摩裟冰冷的劍鋒、撫劍刃而上、停留……落在魏冉眼底,她那撫劍的樣子倒像是撫弄情人的肌膚一樣,令他心旌搖動,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半晌,桑香耐心地將這上百柄懸劍都體察遍了才停了手,對魏冉道:
“從右數起第二十三柄,你問問鐵匠多少錢?”
魏冉依次數去,從黑鐵吊勾上取下那柄劍,漆黑劍身,毫無光采,不由嘟囔道:
“桑香你果然是瞎了眼了,你給我挑的這柄哪裡是劍,簡直就是塊大黑炭!”
“你不信我?那你還讓我挑做什麼?”桑香冷了聲兒,魏冉只好服軟,捧著劍朝正熱辣辣打鐵的匠人道:
“打鐵的,我手上這柄劍多少錢?”
鐵匠看也不看,只回絕道:“這柄劍是楚大少爺定下的,千金不賣!”
“嘿!一塊破炭頭居然還千金不賣,那個楚大少爺一定比桑香你還瞎眼哩!”魏冉不知好歹地怪叫起來,桑香冷笑道:“你懂什麼!那是玄鐵做的,所以才沒光沒亮的!”
“桑香你怎麼曉得是玄鐵做的?你又看不見!”魏冉可不願被桑香瞧不起,死不投降地犟嘴,桑香淡淡道:
“不是看見的,是聽見的。剛才風吹起來時,這柄玄鐵劍的劍刃輕而易舉地割斷了我鬢邊揚起的頭髮絲兒,如果劍刃再偏點,我的耳朵估計也被輕輕地割下來了……你說這把不是寶劍,還有哪把才是呢?”
魏冉無言以對,打鐵的鐵匠倒肯應她話道:“姑娘倒是識貨的!我這裡還有別的劍,你挑中了,我給你個好價錢!”
桑香卻淡淡道:
“既然想做天下第一,那當然該用最好的劍!魏冉,我們把這劍帶走罷,我都替你的劍想好名字了,如高峰之墜石,如長空之新月,你時勢冉冉時,該佩新月劍!”
魏冉聽了桑香話裡兆頭極好,也不管那鐵匠願不願意,丟下一錠銀子,半搶半買地握著那劍就要走,那鐵匠也不攔他,只道:
“你們儘管拿去好了,只是在這縹緲峰得罪了楚鳳鳴,要是死無全屍可別怪匠人我沒好心提醒過你們!”
“我才不怕他哩!”魏冉笑嘻嘻地一手牽著桑香美人兒,一手握著新月劍,跑鳳鳥鎮大街上大搖大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