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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影,只覺可悲可憐……

薄娘子卻擊掌大笑;手舞足蹈道:“終於等著這麼一出好戲!三郎你那一勢擲梅,竟比寧曉蝶的流星鏢還厲害!”

齊三公子聽見“三郎”二字,目光已冷,薄娘子自知失言,忙掩嘴告饒,寧曉蝶笑著替他求情道:“何不讓三公子也賞你枝梅花戴戴?”

“賞你個大頭鬼!”薄娘子同寧曉蝶吵吵嚷嚷,阿弱卻蹇眉道:“明日不會是鴻門宴罷?”

四野落日霞光,橘紅盡染梅林,齊三公子愈發閒適道:

“鴻門宴何其有趣,可惜蕭震天不敢。”

6天下大宴

冬山慘淡如睡,套著八匹駿馬的描金鸞車駛過山林,卻使得一路的風景熱鬧且富有生氣來。

駕車的是一對身穿狐毛舊襖的年輕男女,二人前往碧雲寺迎接齊三公子一行時,談吐不卑不亢,舉止亦溫和有禮。其中那俊眼修眉的男子,正是天下堡蕭震天的養子蕭滄海,而另一個淡泊如冬日水仙的女子,正是蕭滄海的新婦蕭明珠。

兩人皆是自小由蕭震天收養的孤兒,但稟性與天下堡旁的弟子甚是不同,他倆不愛暗器或用毒,只愛精研劍法,合練的鴛鴦劍在江湖亦薄有聲名。

蕭震天特派這二人來,無非是免得多生事端,若是換了別的弟子來驅車迎接拭殺同門的仇人,未必有他倆這番以大局為重的氣度。

馬車內丈餘長、六尺寬,繡花緞錦墊,捲簾垂香囊,細薄紗上織金線鷺鷥蓮花,薰香暖暖,種種華貴,不一而足。

齊三公子支頤靠在錦枕上,半是沉思,半是養神。

謝阿弱、寧曉蝶共薄娘子三人皆是盤腿坐於一旁,一式穿素衣緊袖,練劍、殺人兩相宜。

阿弱見齊三那閒適模樣,趁他閉著眼兒,不由偷偷打量起他來,但見他頭戴素白萬字巾,身穿月白夾軟紗雲紋道袍,腳穿玄色靴頭鞋、白綾襪,坐姿隨意,手中輕輕勾一柄上赤真金川扇,掛著玉扇墜兒。

這等清俊之人,令其生於這混濁世道,任是最愚魯的人瞧了,也會嘆息莫名。阿弱亦不免觸動,他身為魏園之主,不愛尋花問柳,亦不愛宴朋訪友,常是孤芳自賞的,大概這世上於他無趣極了,所以活著也沒什麼樂子罷?

阿弱不忍再想,微微低下頭,卻不自覺又瞧見了自己襟前戴的紅絲繩絡上穿的霞帔金墜兒——這是齊三公子特意令她如此妝扮,阿弱不由尋思著,自己若輕輕往謝三公子膝上伏身去,倒同一只掛著金鈴的波絲貓別無二致了。

一向孤傲難馴的謝阿弱不由輕輕皺起眉來。

正她勿自凝眉,齊三公子卻含笑看她,伸手握住她柔荑,看她手背餘毒已清,膚緋細嫩。

齊三公子雖素來於男女之事謹慎防備,但此時亦忍不住意亂情迷,從袖底撈出一方羊脂印,略呵氣潤,輕輕在她手背上蓋了一方紅印。

阿弱不曉得他為何突然有此舉動,再辨認那印上四字小篆,題“齊晏昇平”——原是齊三公子的本名附二字賀語的私印。印鑑之物,與宣示歸屬同義,阿弱頓覺手背細細顫慄,只疾疾抽回手來,撇過頭望向簾外,清淡無言。齊三公子唇畔一勾,不迫她如何,將私章收回身上系的荷包錦囊,好似方便他隨時取用一般。

萬一他興起之時,恐怕不止手背、手臂、臉頰、脖頸……若通身都是他的印鑑——謝阿弱一念及此,渾身不適起來。

一行終於駛進江州城北門,不多久便停在天下堡大宅前。看門小廝前來接引,下得車來,只見天下堡門前一對白玉獅子,門上掛著草書“重器世家”四字的烏金大匾,一對雕龍盤石柱篆刻對聯道:

“天做棋盤星做子;日月爭輝;雷為戰鼓電為旗,風雲際會。”

此聯原是舊對,但刻在這天下堡前,與那匾書相映,氣勢又全然不同,齊三公子不由取扇遮在額前,略略擋住刺眼日光,仰頭多瞧了幾眼,頗為可惜般道:

“建此天下堡的蕭家先祖,想必也是不可多得英豪,可惜長溝已堵,明月再照來,只剩朽木淤泥。”

蕭滄海聽齊三公子在堡前言語不遜,淡淡道:“朽木雖不可雕,亦可燃薪取火,星星之火尚且燎原,何況天下堡已堆了這樣多的朽木呢?”

此君自比朽木,彷彿自嘲,卻暗合那句言語愈謙遜之人,愈有一段傲骨,不可攀折。齊三公子聞言不由多看這蕭滄海一眼,他年紀輕輕的,舉動間卻有風範天成,再加之早聞他是用劍的光明磊落之輩,齊三公子不由微微一笑,道:

“你這截朽木倒是與眾不同,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