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騙到的人,只有我自己,一直都是。
雖然我早已不在意,但還是不想讓人指出來。
所以,請不要告訴我,讓我擁有最後一個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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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沉默著但臉色越見煞白的琉璃,錦瀾公主知道自己贏了一籌,終於向門口走去。
“對了,”偏又回過頭,“你不覺得讓你名揚天下的雪衣很蠢麼,毒發身亡之人,看不出任何端兆,平靜得就像永遠睡去。這不就是它最顯著的特性麼?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中了你的雪衣麼。哼,變態的毒藥,藥性讓人改都沒法改!”
錦瀾公主說了蠢話。
算命的人說,今歲應開墨色花,莫給他人做嫁衣。
“您說錯了,”於是,琉璃走到窗前,拉開錦瀾公主剛才一直盯著的抽屜,展示出一個配著紅色綢子的雪白瓶子,“它不叫雪衣”。
“哼,你耍我。”
琉璃覺得自己在做一件絕望的事,兩個人的絕望,但她仍然笑笑,繼續說下去。
“幾個月前您問我的時候,我確實告訴您它叫雪衣,而在更早之前,在它被一個絕望的女人用於毒死她的情敵之前,它叫青瑩,至於現在,白瓊死後,它叫絕愛。”
改名為,絕愛。
絕愛,是絕對的愛,還是絕望的愛?
她們都說了可怕的話,揭了對方的底,在可怕的感覺還沒過去時,門,開了。
第三杯茶的客人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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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劫難後的湖洲獲救。
琉璃是在重度昏迷中醒來的,其實她倒甘願就此睡去,不復醒來。醒來的時候,滿目瘡痍,自己犯下的錯。
湖洲雖然被蓮伶保住了,卻也千瘡百孔。
琉璃破了相。從下巴到頸部有一道長長的傷痕,這是她罪孽的象徵,她楞楞地,對著水邊,用手撫mo著自己的傷痕。琉璃並不想醫治它,留著這道傷,才可以在有生之年記得自己的過錯。
救治並收留琉璃的老醫師卻是出了名的樂天派,他勸琉璃,命運即然讓你留在這世上,一定有它的道理,有它要讓你做的事。
他沒想過命運是很會折磨人的,尤其是在自己都不放過自己的時候。
老人強制性地幫琉璃醫治那個傷口,他說,女孩子破相的話,會嫁不到好婆家的。
於是,那條傷痕漸漸地淡了下去,從表面消失,深入骨髓。
老醫師很快發現琉璃的藥理水平,收了她當徒弟,讓她開方救人。
罪孽壓下痛苦,帶著贖罪的救贖,風,過耳。
那一天,她帶著熬好的藥過去看一個眼部中毒的病人。老醫師告訴她是二度中毒,要小心處理。
穿過田野的時候,好心的小孩放了一大捧花草在她懷裡,田野裡的蘆葦一浪高過一浪,讓陽光和琉璃捉著迷藏。
愉悅。
當時琉璃不知道自己將會面對什麼,如果早知道,會不會選擇逃開她既將面對的。
遺憾的是,她不想知道自己的選擇。
懷裡的三葉草,是年少時她最愛的植物,曾經傻傻的地收集了一大包,夢想著願望能實現。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幹這些傻事的呢?
是從自己第一次成功救治了一個人的眼睛開始。
那天明晃晃的陽光。
哥哥的摯友。
想到不能回憶的東西了。
琉璃心裡泛出些苦水,然而和靄的風,一邊垂的蘆葦,壓下了她動亂的心思,這裡平靜得像另一個世界。
即便不能徹底解救自己,也能在對自己的善意中安安穩穩地過下去。
我知道自己有足夠多的理性,我知道那個人已經不可能,愛上我,所以,我決對會,遺忘了他。
山野的風吹過,帶來平淡的花香。
我不想要波瀾壯闊,此刻我只想要平靜。
唯寧靜以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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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的陽光很好。
硫璃低頭推開木製的門,抬起眼睛。
黃到發亮的陽光充塞了整個房間,亮到模糊了房裡的所有物品。
只有病床上那個人,那張臉,比夢裡還清晰。
一下子,回到十四歲那年那天。因為好奇推開哥哥的房門,從此,世界改變。
硫璃呆呆地站著,身後陽光中飛舞的塵土中,依稀傳來哥哥督促的一聲,快向司翰哥哥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