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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工製作紙鳶,看見檸子左耳上碩大耳環閃現出的熠熠光彩,看見安未辰美麗臉龐上流下的晶瑩剔透的水份,看見繼母用皮鞭抽打我的背脊,看見安劼沉默著翻閱我的雜誌,看見弟弟陰沉的笑……此起彼伏,反反覆覆,從不停歇。汗液一層層滲出,又一層層乾涸,留下一道道骯髒模糊的印跡。

我在一連串急慌清脆的門鈴聲中驚醒。大大的臥房內無限黑暗,無限寂寥。置身於其中,聽著這鈴聲,不禁心驚肉跳。我呆在那裡,確定神志已經清醒,腦子卻一片混沌。但下一秒我聽到那人叫自己的名字。輕悄細碎的聲音,漫興。開門,漫興。

我頓時感到一股熱淚朝眼眶裡充去。不能閃躲和迴避。我迅速地爬起來,急忙去開燈。慌亂中額頭碰撞在牆壁上,眼前頓時金星飛竄。感覺到滿面的熱淚已經流入頸項裡,彷彿高空中跌落下來的煙火餘燼。竄入頸項,以這般灼熱和刻骨的力量。我一邊哭泣一邊如離弦箭般衝到門口。猶豫三秒鐘,確定不是幻覺後,迅捷地開啟門。

檸子站在門外。衣服骯髒,渾身溼透。頭髮全部貼在臉上,還在往下滴著水。她喘息著,又不時地瑟縮著身體。在無以復加的狼狽不堪中,朝我擠出一個依舊灑脫的笑容。說,我回來了。漫興。

我在她的笑容裡,終於開始釋放般地大聲哭泣。她驚慌地用手捂住我的嘴巴,示意我不要打擾到鄰居。

我不會恨你

可是,她還是與我抱在了一起。增大了這聲音。痛哭。

她在狹小的浴室裡用滾燙的熱水和櫻花香味的沐浴露清洗身體。洗了很長時間。一個時辰後,她擦乾身體,穿上內衣內褲,披著塊乾淨潔白的浴巾走出來。

我坐在小小的木板凳上,背倚著牆。看見她出來,說,也餓了。吃吧。

餐桌上是一大碗肥美的湯麵。用厚厚的金黃色的植物油混著新鮮的蔥花炸湯。水沸騰後,放進麵條、小青菜、辣醬、雞蛋以及切成薄片的烤腸。這樣一碗美食,乍一看去,湯水裡漂浮著明晃晃的金黃色油水。

她一言不發地坐下來,拿起筷子埋頭就吃。吃得非常快,三分鐘後面已吃完,湯也喝得精光。又喝了一杯熱水,才得以恢復正常溫度。

我坐在一旁看著她的饕餮相,忍俊不禁。她與我對視,我就用湛亮的眼睛看過去。沒有關於她出走的任何埋怨與問題。

她說,你不怪我麼?我拋下了你,一個人離開。這是混蛋才做的事。

我笑了笑。搖搖頭說,不怪你。你回來就好。

關於檸子出走的原因,我一直沒有提起,一直沉默著。不去打破它,刺穿它。

但是檸子著急了,她以為我在生氣。生很大很大的氣。

於是,在一個夜晚,她向我說明了自己出走的原因。不,應該說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而我,是她的第一個聽眾。

她訴說的態度虔誠肯定,彷彿在講一個理所當然的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故事。我也在認為它只是一個故事。可沒想到的是,這個故事是真實的。

因為愛,所以檸子瘋狂了,犯罪了。甚至她說,她應該去死。

檸子說,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給午夜火把的主持人打電話時,我編造的那個故事麼?其實,那不是編造的,是真實的。

我一怔,然後木訥在那裡。

我至死還愛他

檸子說,我註定不能把他當作一個父親來對待。他的年輕,他的氣度,他的風趣幽默,他的白襯衫,他的運動鞋……任何一處都不允許我有這樣的想法。他沒有屬於四十歲男人的穩重儒雅,也不具備中年男子的道貌岸然。

四年前,他只是個二十七歲的年輕男子。媽媽是個三十八歲的離異女子。他們結婚後,我橫亙在他們之間。那年我剛好滿十七週歲。他是我的初戀。我愛上他,這個比我大十歲的男子。他是我的繼父。這個男子,他註定會與我一起製造一出注定的悲劇。任何力量都無法去阻擋和妨礙。

母親在檸子十一歲時選擇與丈夫協議離婚。他給了她們一筆錢,以後的每個月也都會給檸子生活費。原因很簡單,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後,與一個年輕他十五歲的美麗女子結婚,購置新車新房。他自知對她們母女愧疚至極,但女子的吸引力要遠遠大於他的前妻,甚至自己的女兒。離婚後,這個堅強剛毅的女子帶著女兒去另外一個城市生活。十二歲時,檸子跟隨母親來到芸安。

母親當時在一家企業裡做會計,月薪數百,維持母女正常生活尚可。

檸子說,我與母親相依為命。經濟拮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