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不悛地繼續下去,不給自己回返正確路途的機會。我常常在人生路上迷失,常常按照自己的直覺來做事,而我的直覺往往又是錯誤的,就這樣,帶著我一遍遍地在走著迷宮,始終找不到出口。縱然找到了,直覺又會將之定為錯誤的路途,讓自己繼續執迷不悔下去。
檸子,無所謂錯與對。就算找到對的路途,那也是無濟於事。曾經在錯的路途中沉墮過,就不可能抹掉自己當時的愚蠢。可是,還得繼續走下去。
從前我很容易就原諒了自己,縱然再愚痴和蠢笨。可是現在我卻無法去原諒。
不要這樣,檸子。都過去了,什麼都會過去。
那一刻,我看到了檸子臉上的負擔。那麼深重,那麼有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一路上溫暖
可是漫興,我真的累了,真的累了。我是一個罪惡超載者,時間還未來得及審判我,我就開始計算自己共有多少罪名了。
她笑著說完這句話,然後凝望著遠方。對面的湖水裡,有一艘小船,上面搭著船篷,划槳隨意地丟在船艙裡,有人坐在船尾靜靜地釣魚。
就這樣安靜下來,我們誰也沒說話。靜靜地凝望著屬於自己的一片地方。身邊偶爾會經過一些老人,情侶和孩子。有人在旁邊吹口琴,有人在旁邊拍照留念,也有人坐在湖邊支撐著畫架畫畫……直到柳樹條飄起來,檸子才開口說話,漫興,你看,起風了。
我點點頭,問她冷不冷。
她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說,幫我去買杯熱奶茶好不好?
我點頭說,我也要喝一杯。你要什麼口味的?
隨便。
我脫下外套,然後披在她的肩上,開始朝公園中間的小超市走去。其間,又不由自主地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她也在看著我,她在笑。可是,這笑容如此悲涼,如此惺惺相惜,如此依依不捨。
我朝她招招手,故作輕鬆地笑著說,檸子,等著我,不要走遠。
她認真地點點頭。
大概走了十幾分鐘的路,終於在兩顆大松樹旁邊看到一家小商店。走進去後,看到一個男人在買香菸和麵包,我要了兩杯香草味的熱奶茶。
折回去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地上沒有自己的影子,便抬起頭看了看天空。此時的天空已經沒有之前的半點藍色,早已迷濛起來。雲層也開始一疊疊地加厚加重,太陽早已躲到雲彩的身後。沒了陽光的陪伴,空氣瞬時間變得陰冷起來,風也颳得更大了。
貌似又有一場暴風雪來臨。
檸子說她冷,她還在等著我的奶茶。我索索鼻子,疊疊衣角,大步流星地朝前奔走。
因為奔跑的緣故,我粗重地喘著氣,但是很輕鬆。我能想象到此刻臉上的表情,它應該是愉悅而滿足的,因為我即將給檸子送去溫暖。
殊途同歸兩終局
直到看到前方出現的混亂,我的表情才在瞬時間僵硬起來。人群湧在了柳湖邊上,很多人開始竊竊私語地說著什麼。我四周張望,看不到檸子的身影,卻看到我的外套搭在一棵柳樹的枝椏上。
我開始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可是人太多,擠不進去,我尖叫著,讓開!讓開!都給我讓開!快讓開!讓我過去!一個女人被我踩到了腳,在那裡兀自地咒罵著。此刻的我已經沒有心情跟她爭辯,我只想快點擠進去,瞭解裡面的情況。
我扔下奶茶擠了進去,然後,我知道了裡面的情況,我看到了眼前躺著的,這個我再熟悉不過的女子。
檸子,終於還是在我去買奶茶的空當,投進了柳湖裡,悄無聲息。等到有人發現時,為時已晚。檸子,她還是選擇了死亡,在這個冬天。僅僅二十分鐘的時間,她就這樣死去了。
她竟然不同我商量,就一意孤行地死去。
我恨她,恨這個臨死還自以為是的女子。
我用還殘留著奶茶餘溫的雙手去撫摸她的臉,冰的。她的手,也是冰的。她的嘴唇,已經變作紫青色。是等待溫暖太久了麼?你耐性怎麼這樣差?僅僅二十分鐘的時間都不能等麼?你怪我來晚了麼?那你站起來罵我打我啊?就像從前一樣,通通地發洩出來。可你為何這樣靜靜地躺著呢?你為何不與我說話和微笑呢?
我趴在她冰冷的身體上,貼著她的臉。閉上雙目,淚流滿面。可是這灼熱的液體,依舊溫暖不了她已經冰冷的臉和身體。
也許,也許當一個人已經視死如歸時,任何事物都暖和不了他。她就那麼安靜地躺在那裡,跟她的母親一樣的姿勢。看著她時,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