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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當他們看到我時,也是一臉的尷尬,特別是檸子。他們可以相視而笑緩解尷尬,我只能跟牆壁面面相覷。

一次又一次地在重複這樣的無聊和尷尬。

一次又一次地感覺到自己是個多餘人。

一次又一次想逃離這個不再屬於我的地方。

…………

清晨離去

終於,在一個清晨選擇離開。

他們還沒有醒來,我悄無聲息地拎起早已收拾好的袋子,還有以前攢下的微薄稿費,抱著自己的破筆記本,走了出來。

在清江路走了很久,直到太陽出來。街上行人開始增多,大部分是上學的孩子和上班族在趕路,在高層建築物的陰影裡行走。因為前些天的秋雨,泛黃的法國梧桐葉落了一地。萬盛酒店門口重新放滿了新鮮的黃色蟹爪菊,有老人出來遛鳥,有牽著寵物的女孩子,街角處的婚紗影樓門口,穿著潔白婚紗的模特在走秀……那麼多人在循規蹈矩地生活著。他們各自的生活方式只是其中的一種,我的也是。在這個清晨我選擇離開伙伴,離群索居,暗無天日地寫作和隔離人群。

沒有人知道這個女孩在想什麼,也沒有人想知道。人們行色匆匆,或者氣定神閒。這也只是他們自己的事情,無人過問。

猶記得第一次離家出走。那時心情不似現在這樣矛盾,那時候,毅然,果斷,亦決絕,視死如歸的姿態。可是這一次,為何心裡會有悵惘,為何會心存留戀。離開與自己日夜相伴的檸子,離開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回覆到從前。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緊了緊手中的袋子,在不經意間看到頭頂上幾個斑駁得掉漆的廣告字——袖子衚衕出租舊樓房。

找到袖子衚衕時,已將近正午時分。天氣雖略帶涼意,但秋陽杲杲,依舊照射強烈。額頭上全是大顆的汗珠,順著眉毛滑下來,濡溼了頭髮,散發著悶乎乎的熱氣。

袖子衚衕已經與清江路隔了好幾條街,若不細心很難找到。來芸安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到袖子這個衚衕名稱。芸安的衚衕少之又少,所以瞬時間覺得好奇而神秘。

衚衕素來是魚龍混雜之地。骯髒混亂,到處充滿曖昧氣息,陰溝裡散發著腥臊難聞的不潔氣味。小店星羅棋佈,書店,理髮店,照相館,小吃店,布藝店……林林總總。門前全是不知名的花花草草,雖然凌亂,卻少了石頭森林的循規蹈矩和佯裝做派。乍一看去並不起眼,甚至會遭來某類人的鄙視,但它卻是如此真實地貼近生活。

芸安之北的女子

出租房便在袖子衚衕的最西端,是一排兩層的舊樓。

房東是一個高瘦黝黑的東北女人,二十年前嫁到芸安,有一個在上高一的兒子,男人三年前得癌症死去,只留下這棟舊樓。她一直未改嫁,帶著兒子靠出租房子過生活。

女人在訴說自己的歷史時口氣很淡定,似一個旁觀者,彷彿在說別人。

她聽見我說普通話,便操一口夾雜著一半芸安口音的東北話上下打量著我問,小姐不是芸安人?

我微笑著點點頭說,不是芸安人,我家鄉還要往北。

做什麼工作?

賣字為生。說完這四個字,就覺得自己有些底氣不足。若真的靠文字過活,估計我撐不了三個月就要橫屍街頭。可我依舊說出瞭如此的“豪言壯語”。

女人伸出大拇指,表示欽佩。她很健談,是個能說會道表達欲極強的人。

她說,你真了不起,小小年紀就寫文字,說說看,都給什麼地方寫?我也經常因為無聊去買雜誌看看,你用什麼筆名?說著,她把我往她屋裡拽。

走進她的房間後,看到了攤在桌子上一摞摞的雜誌堆,才知道她帶我來的目的。

你看,你看。她說,這就是我看的雜誌,多不多?你都寫哪些雜誌和報刊?

我慚愧地笑著說,我現在只跟一家雜誌寫稿子。我叫林漫興。

她神采飛揚地說著對我的印象,她說像一個寫文字的人。不愛說話,不化妝,是她喜歡的型別。她還覺得跟文字沾染的職業都很神聖。

我沒有告訴她的是,文字也是上層建築,需要建立在物質基礎之上。沒有物質,不存在文字。除非你有足夠的金錢,只寫字,不用賣字。

我無法做到這樣,謀生是前提,否則才不會為了迎合編輯口味而一遍遍地精讀約稿函。縱然投稿未果,一一被退。

女人說,既然你寫字,那麼就需要安靜。跟我上二樓看看,樓上適合喜靜的人租住,也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