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她,且也教育著她,雖說她嬌縱了一些倒也不怎麼孤癖,只是養了一個裝有硬殼的小膽子。陳家人都知道她這毛病,所以向來不嚇她,還時時地哄著她,喬書傑平日看慣她冷靜的作派,哪裡知道她膽兒這般地小,剛才因羅婆子提到了“鴻雁傳書之情”,戳到了他的極疼之處一時失了控,點兒好不容易築起來包著小膽子的外殼,一下子就被他嚇碎了,久久地回不過神來。
喬夫人陪著杭州來的那些本家夫人說著話,等了半天也沒有見喬書傑他們過來,又派人去叫,回來的人說二奶奶病發了,喬夫人也知道點兒病還沒有好,便也沒有多想。
27、第 27 章
喬書傑從屋裡出來,就像有人牽引似的從角門出了府,順著街根一直往前走,來到了廣寒樓,聽見鶯鶯燕燕的聲音他才剎住了腳,卻是晚了,一雙雙的纖手已經將他的胳膊、後背、腰身圍了一個團團嚴實,就是胸前也堆上了一零軟肉,他是想回回不了,想退退不得,只得隨著嬌嗲嗲的說笑聲進了門裡。
有一個“別有洞天”的詞,最是適合形容喬書傑眼前看到的情景,前腳還處在冰天雪地裡受刮疼人的寒風撕拉,後腳就進了三四月間的中春裡。時才他從家裡出來淋了一路的小雪,腳已經讓地凹兒裡的雪水浸得沒了知覺,那左腳還林林的呢,伸進內門的右腳已經被屋裡的暖熱氣息裹活了筋絡,只覺得那腳尖處的大拇指疼得都快斷掉似的,猛得實在經不住連忙收了回來。
瞅著喬書傑要退縮,鋪在他身前的那柳細肉連忙纏了上去,掛著金銀的細長胳膊像藤兒一般繞到了喬書傑的身後,氣吐薰香,出口的話兒若戲廊上的巧伶唱出的腔兒一般讓人酥麻:“喬二爺許久不來,為何剛來了門都不進就要走?”
說話間,樓口處出現了位絕塵的女子,她一身素衣娉娉立在廊上,薄粉淡眉的潔淨人兒竟讓裝滿得精美的樓上樓下顯得濁氣了。嫋嫋身影斜斜而立,清眸勝水望著喬書傑,不紅朱唇,輕啟:“都說喬二爺娶了一位楊貴妃一樣奪壓群芳的人物,我今兒算是真信了。”
此女話一出口,正待收腳的喬書傑又將腳放了回去,就那麼一腳裡一腳外地站在門檻兒處,鋪在他身上的那柳細肉也立馬縮了回去,端端正正地站立與其他女子一道齊聲地朝那美人輕盈盈地福身:“荷兒姐姐!”
“那便是柳荷葉兒?”樓下大堂裡的嫖客們聽見了也都稀奇地望去,只見一眼便齊齊地驚訝咂舌起來。
原來這位絕塵的美人是這“廣寒樓”的頭牌小姐柳荷葉,她的美色聞名花園,卻沒有人知道她具體的來歷,只知道她原名姓柳,十三四歲到了這“廣寒樓”,老鴇媽媽瞧她長得美得少見,便為她取了一個“牡丹”的花名,後來聽見過她的人說她長得與楊翰林家的雪蓮小姐竟有九分半的相似,便又將她改名“冰荷”,意為“雪蓮”之意。那年喬書傑失意情場,與朋友來到這“廣寒樓”見著了她,便將她當作了楊雪連的替身,常對著她說一些與楊雪蓮知心的話,那時的柳冰荷聽了他們倆的故事,又聽了楊雪蓮的詩文自覺比不上楊雪蓮萬一,便自改名諱叫“荷葉”。她原粗懂一些詩文,後來與喬書傑在一起又受了喬書傑的指點,詩文才氣日日精進,不出兩三年竟比當年的楊雪蓮也毫不遜色了!她本是出色得拔尖兒的美人,人牙子、老鴇婆子教出來的風塵濁氣被詩文中的雅氣沖洗得乾乾淨淨,留下一身的高潔的氣質,美得越發地像仙兒一般了。如此“廣寒樓”的老鴇婆子當然是看中她,這樓裡的姑娘、小姐們自然就以她為尊,來樓裡的客人們大多都想一擲千金睹其芳容。
柳荷兒美目淡淡一掃,不管是自己樓裡的姐妹,還是為她絕世芳容沒了神魂的恩客們,她都沒有理睬,一身輕衣如一簾瀑水一般飄飄渺渺地從鋪滿紅毯的樓梯上洩下,斜插在三髻牡丹髮根鬢角處的珠翠移步搖隨著她輕邁步子響著脆鈴鈴的聲響,好聽至極,用萬芳儀態也沒有得比的輕盈之姿讓樓上樓下的人都彷彿置身仙境一般,就是看慣她一顰一笑的喬書傑也有些痴了。
“二爺!”染著粉淡豆蔻的玉指輕抬,皓腕上的兩隻瑩白、翠綠的翡翠鐲子也隨著頭頂的移步搖叮鈴鈴地響個不停,那種任何樂器也奏不出來的仙妙聲音,與柳荷兒不紅的朱唇吐出來的聲音一比,竟如百歲的老嫗罵娘與豆蔻女子唱歌兒一樣。
聽著這一聲“二爺”,方才聞得美人之聲的眾位恩客們卻是抱憾不已,恨不得揍死了喬書傑,逼著美人兒朝著自己這麼喊一聲!可是回頭又是一想,如若真是那樣,恐怕那聲兒也不會像這一聲“二爺”這般動聽了,頂多也就是剛才在廊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