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兒早已經是精氣力盡,一直睡到喬夫人那邊來人叫她才醒來。梳洗的時候聽了香兒與薰姐兒的回話,便想起了喬書傑的哥惡來,接著又想到昨夜被喬書傑踢壞的門,去那一看只見那門已經修好了,正回身的時候看到喬書傑的書桌上擺著一張紙,點兒上前,只見是喬書傑前年畫的那副名曰《桃源居》的草廬圖,細一瞧又見那圖與以前自己瞧的不一樣了,畫面兒上多了一題詩,道是:
結草為廬舍,腐竹做案頭。
朝來鳥啼醒,夜來妻為傍。
油燈晃如煌,兒喚如歌唱。
雖是在人間,不慕身飛仙!
一首五言淺顯白話,雖是平平實實卻讓點兒尤如其境一般,如此怎的不明白喬書傑的心意,一時感動得竟落起淚來。
香兒進來見點兒瞧著一張畫兒落眼淚,只道是她為喬書傑帶鴛哥兒出去玩的事傷心,心道這就哭成這樣往後的日子就有得過了。輕咳一聲做個提示,待點兒轉過背抹眼淚的時候才說:“太太又叫人來催了!”
點兒應了一聲,香兒又說:“要不再洗把臉?”
點兒說:“怕是光洗臉是不行的,你瞧瞧我這眼睛!”
看了一眼點兒的眼睛,香兒只覺得好不氣惱,很是沒好氣地說:“還說呢,昨天夜裡鬧得那震山響嚇死我跟薰姐兒了,以後你要再跟他鬧就先說一聲兒,我跟薰姐兒躲出去!”
這個香兒真是一語雙關,既說了喬書傑踹門和點兒打架的事,又說了昨夜裡“嬌精打架”的事,臊得點兒沒法,怪嗔道:“誰叫你長了一雙耳的?還不去給我打水?”
見點兒惱了香兒這才笑著走了,不一會兒打好水叫點兒進臥房裡洗,然後又給點兒上了些妝,用脂粉將哭痕遮了一下。這番折騰又擔擱了不少時間,喬夫人又派人來催了。
“三催四催的什麼事這麼急啊,太太也真是的,明知道你這兩天身子不爽利非得跟催命鬼兒似的!”許是那傳話的婆子說得話不中聽,薰姐兒一進來便抱怨了起來。
點兒連忙安撫了幾句,讓她備著東西與袁婆子一道陪自己去大屋。進了大屋一瞧,裡頭除了喬夫人竟沒有別的一人,而且喬夫人還一臉怒氣衝衝的樣子,點兒不知道她氣的是什麼,小心翼翼地進了裡面,低喚一聲:“娘!”
“你可真是難請啊,我連派人催了三次才請來!”喬夫人開口第一句話便帶著火藥味。
一聽這話音兒不對,點兒連忙認錯,連帶著解釋了一二,喬夫人一聽氣性更大了,只說點兒眼裡越發沒她了,唬得點兒直直地跪了下去:“娘說得這話真是要媳婦的命了,媳婦到底做錯了什麼娘且打就是,萬莫要說這樣的話,媳婦真的是承受不起。”
喬夫人聽點兒這般說後這才消了些起,只是也不叫點兒起來,問道:“你且給我說書傑哪裡去了?”
說起這裡點兒倒生氣起來,怪道:“他一早就出了門,也沒有跟我留話,不知道哪裡去了。”
“你不知道?你還敢說你不知道?”喬夫人一聽就跳了起來,指著點兒的鼻子罵道:“我素日只道你是性子軟的孝順人兒,卻不想你還有些手段!說,你昨天跟書傑是怎麼打的?又說,你是怎麼逼著書傑去賣鴛哥兒的?”
聽得喬夫人說昨晚打架的事點兒頭髮一下子就發麻了,心裡盤算著是誰露了風?嘴裡死死地咬著不能認,便說:“太太說得哪裡話,昨兒我跟二爺好好的啊,沒得打!”
見點兒不認喬夫人氣得渾身發抖,只見她靠在榻上一邊喘一邊點指著點兒,冷笑道:“還敢嘴硬,那門都打壞了還說沒有打架!”
如此點兒更是驚了:太太居然連門打壞了的事兒都知道!
不容點兒辯解,只聽得喬夫人又說:“都說陳家是有家教的,這兩年也瞧著你辦事利索,對妯娌老爺與我等還算乖順,卻是我們都瞎了眼,竟沒有瞧出你還有這狠心勁!”
點兒本不想多辯,也想如往常一樣伏小認錯算了,只是聽了喬夫人這話裡牽上了自己的姑姑家,點兒埋在心裡的那犟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只見她仰著頭,兩眼瞪得老大,諍諍地與喬夫人說:“太太若說我錯了就說我錯了,何苦扯上我姑姑和表哥、表嫂們!”
兩三年了點兒何曾這般頂撞過喬夫人,猛地一下子倒讓喬夫人一時反應不過來怔住了。
就在這時候點兒趁空為自己做了一番辯解,說:“我不知道太太在哪裡知道這些事,我跟二爺打架是我的不是,我認。只是太太說我逼著二爺賣鴛哥兒,這事絕沒有,沒有的事我不認。再說我也沒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