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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什麼都沒留下來,舊房子炸燬了,財產也跟著完了。我們苦得不得了,整天賣東西過日子,顧得了今天顧不了明天,應酬又多,打打小麻將,應酬太太們,出手太小又怕給人笑話,只是打腫臉充胖子……”廣楠無法忍耐的站了起來,他知道美姿為什麼說這些,兩位老人遺下的財物還不少,而且遺囑上指定了三分之一給曉晴,她以為曉晴是來分財產的了。他伸手阻住了美姿說話,笑著說:“曉晴才來,也讓她休息休息,這些話慢慢再談吧。美姿,你也到廚房去看看,今天中午吃些什麼,現在都十二點半了,別讓曉晴俄肚子。”美姿到廚房去了之後,曉晴站起來說:

“兩位老人的遺像在哪裡?”

“跟我來。”廣楠帶她走進了書房,這兒設立著一個香案,懸著兩位老人的遺像。曉晴走了過去,默默的仰視著兩老。然後她跪了下去,把頭埋進了手心裡,輕輕的啜泣了起來。她的哭聲勾動了廣楠所有的愁懷,不禁也悽然淚下。半晌,他用手按按曉晴的肩膀說:“起來吧,別太傷心。”

“假如一切能從頭再來過,則老人不死,一切不同了。”曉晴在啜泣中輕輕的吐出了一句話。

廣楠一陣痙攣,這話的言外之意,使他心醉神馳了。

曉晴回來一星期了。晚上,客廳裡手戰正酣,嘩啦啦的牌聲溢於室外。

廣楠和曉晴並立在走廊上。廊前掛著個鸚鵡籠子,曉晴伸手逗弄著那隻長嘴白毛的大鳥,一面說:

“表哥,你還是愛這些東西。”

“現在什麼都不養,只養鸚鵡。”

“為什麼?”“想教會它唸詩呀!”一時間,往事依依,兩個人都沉默了。半晌,曉晴說:

“表哥,幫我找個工作,你們公司裡行嗎?”“我那是國營機構,不大好辦,曉晴,你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吧,何必急著找工作?”

“我不能總倚賴著你。”

“爹有遺產給你,我說過。”

“我也說過我不要。”“要不要是你的事,給不給是我的事。”

曉晴默然。廣楠靠近一步說:

“曉晴。”“嗯?”“你回來那天,在爹遺像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曉晴一呆。“我不記得我說過什麼。”

“我記得,要不要我背給你聽?”

“別!”曉晴急急的說。“你聽,你的兒子又捱打了,在哭呢!大概美姿的手氣不大好。你去把他帶出來吧,要不然,等會兒又要捱打了。”“讓他去,牛牛就是愛哭,他要是有本事哭到晚上十點鐘,讓他做爸爸,我做他兒子!”

“你們夫妻管孩子都挺妙的!”曉晴說:“讓我去帶他吧!”

“你別走!”廣楠一把拉住了曉晴。“曉晴,你記得李若梧嗎?”“記得,他怎麼樣了?”

“你走了之後,我和李若梧又打了一架。”

“怎麼,你專門找他麻煩?”

“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

“報仇嗎?”“不是。那天在學校裡,他知道你走了,就跑過來,一語不發的揍了我一頓,一面打,一面罵,他說我是傻瓜,是混蟲,是糊塗蛋。他說:‘你怎麼放走了曉晴?你怎麼娶了別人?你該死,你混帳透頂!’不過,我覺得我那頓打捱得挺值得,我是應該挨那一頓打的。”

月光移到走廊上了。曉晴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現在怎樣了?”“我們一直來往著,抗戰的時候,他對我說:‘你出錢,我出力。’於是,他從了軍,轉戰於滇緬一帶,以後就沒有他的訊息了。我捐了財產的半數。那是民國三十一年的事,我猜想他多半……”他咽回了下面的話。

“唉!”曉晴嘆了口長氣,沉默了一會兒說:“他說過我什麼嗎?”“沒有。只是,每次他看到我的生活弄得一團糟,就罵我活該,罵我是糊塗蛋。曉晴,我問你,我一直想問你,十年前你拒絕嫁我的時候,是真心拒絕呢?還是有意考驗我呢?”

曉晴深深的注視著廣楠,黑眼珠迷迷濛濛的,看起來深不可測。時間凝住了一會兒,月影投到鸚鵡架上去了,曉晴低下頭來,看看手錶。“哦,”她說:“牛牛是爸爸了。”

“什麼?”“已經十點了,他還在哭呢!我去找他去。”

廣楠想抓住她,但她一溜煙的鑽進客廳裡去了。

室內又鬧得天翻地覆,牛牛在哭個不停,阿翠嘟著嘴站在美姿面前,美姿手舞著雞毛撣子,尖著嗓子罵:

“阿翠,叫你帶孩子,你怎麼會讓牛牛打破我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