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他看到弱者的眼淚,弱者鮮血橫流時,他唯有選擇離開,深怕壓抑不住的憐憫之心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但雪嫵的眼神,就象一根針扎入他的後心,令他步履沉重,是不是連花錦寒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慘遭毒害也要視苦無睹呢?
女人,他可以不管,可那個孩子,他實在狠不下心。
思想掙扎之際,耳中已聽到雪嫵虛弱的慘叫,知道,花錦寒立時就會一命嗚呼,間不容髮,他沒得思考的餘地,迴轉身,正看到姓韓的女人高舉木棒砸向花錦寒,迅速籠起衣袖,將手藏於袖中,曲起手指,對著花錦寒的後背輕輕一彈,一道無形法力象長了眼一般直直鑽入花錦寒體內。
當花錦寒硬生生捱了一棒子時,奇蹟突然出現,他不僅沒覺著一點疼,反倒將那根木棒反震為兩截。
姓韓的女人呆了,圍觀的人也都驚得目瞪口呆,只有雪嫵一人明白是怎麼回事,神經一鬆,差點昏過去。
扭著慘白的臉望向無痕,想以目光訴說自己無盡的謝意,當搜尋到那張俊美的容顏時,忽然發現,陽光下,竟好似散發著淡淡金光,一時,視線絞滯,再也無力移開。
無痕留意到她痴迷的目光,淡然挪了下方位,隱於一個她看不到的地方,心裡卻不知怎麼象塞了絲絲縷縷的亂麻,開始有些煩亂,這個女人為何這麼執迷不悟呢,到底要怎樣做,才能令她死心啊?
短短的這幾個月,他已對人間沒有一絲留戀,擁擠嘈雜,到處充斥的醜陋和血腥。
象今天,如果不是他在,這裡現在只怕已是人間地獄,血的海洋。
他一邊冷眼注視著場中事態的發展,一邊揮發自如的引導花錦寒有分寸的教訓韓府一干人。一邊還暗自祈褥著,但願這小小的法力不會引起律管司的注意。
有了他的法力,花錦寒小小年紀銳不可當,沒打多久,姓韓的女人就開如露出怯意,看來,女人還是不如男子狠辣。
不知誰帶頭第一個逃開,很快,韓家的人逃得一乾二淨,為防別人察覺,無痕只收回了一半的法力。
當有人去抬雪嫵時,花錦寒突然搶上一步,一把將雪嫵牢牢抱在懷中,剛剛那番威風,一下激起他壓抑了很久的傲氣,他不知自己因何會突然如此神武,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自己可以保護姐姐了,自己再不是一個軟弱可欺的小孩子。
看到這一幕,無痕暗自搖頭,真怕當他全部收回法力時,這小子會不會悲憤得跳河自盡。
視線不經意掃過花錦寒懷中的人一眼,看到那張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以及一道虛弱的眼波,怔怔的望著他,卻浮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與他視線交觸時,唇微微嚅動了兩下,無痕知道那兩個字是“謝謝”。
這丫頭的確與眾不同,無痕再次認同這一點,只是,她的一切皆與他無關,他們是兩個永不會交集的平行線,他所做的只不過是因為那個孩子而已。
漠然錯開目光,不苟言笑的與他們分開了路線。
經大夫診治之後,雪嫵就開始陷入昏睡之中,花錦寒一直握著她那隻好手,守在床邊,任誰勸說都無濟於事。
夜色降臨之後,一直守在門口的月媚,終於望眼欲鑽地盼來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溜燈光下,他孑然一身緩步行來,平淡的神情與身邊一個個猴急的面孔截然不同。
月媚勉強按下跑過去的衝動,耐心等他走近。
兩人剛一前一後踏入樓門,月媚就迫不及待的捂著嘴嚎了起來“公子爺,你可來了,我們嫵兒差點就跟你陰陽兩隔了呀”
“嚎什麼,不就是有人打上門了麼?也不瞧瞧自己做的什麼買賣,這樣的事花街不是天天都在上演麼?”南宮霽一聲冷喝,將月媚醞釀了一天的情緒頓時全部擊碎,張著嘴,瞪著這比數九天都要冷的男子,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站到雪嫵的房門,從敞開的屋門,可以清楚地看到花錦寒依然握著雪嫵的手守在床邊,兩眼一眨不眨凝視著沉睡的雪嫵,心焦急而不安,一邊也沒留意到身後危險的氣息。
月媚精於察言觀色,已從南宮霽微眯的眼眸,看出他發怒的前兆,一念之仁,想起雪嫵替自己擋的那一下,忙大聲假意喝斥“小子,這是什麼地方,還不快點滾開”
她本意是想提醒花錦寒快點避開,不料花錦寒竟然不識趣,兼不領情,頭也不回的吼道“雪嫵姐姐不醒,我是絕不會離開的”
可是,狠話誰都會說,但結果呢?話音未落,他的小身子已慘不忍睹地先行於大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