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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言語溫軟動人,這一聲梓棠叫的恰到好處。

穆楓回過頭來,看她的眼神依舊溫柔,卻隱隱夾雜著幾分難過。他略一頓,低頭,眼底那幾分糅雜的情緒隨著眼瞼處跳動漸熄的燈光一起黯淡下去。

他沒有摁下白斯年的槍,只是上前了幾步,離那幕帷帳更近。也離帷帳中那位不請自來的客人更近。

褚蓮呼吸漸促。

宴會大廳那麼大,從南到北,由遠及近,燈火通明,光線照在人臉上,竟似抹了一層霜。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是侷促緊張的,映著慘白的燈光,似乎能夠看見毛孔微張的形態,連細胞都在哆哆嗦嗦地顫抖。

唯一心無憂慮的,只有不省事的孩童。許多年前,從來沒有經歷過那一場慘痛鉅變的孩童。權力的交替,私慾的膨脹,助長了別有用心之人的氣焰,最後毀了整個張家。

那是一個形該帶進墳墓的秘密。而如今,它卻隨著帷帳中那位不速之客的出現,逐漸浮出水面。

四大家族抗拒不了,因為活著的那個人,姓張。

依稀能夠看見他的動作。

把外面滿屋的人逼的神經緊繃,他卻獨坐針氈,巋然不動。推杯換盞,他的動作那樣輕柔,那樣閒適,流蘇浮動,他的影子隨著燈光的變幻搖曳。有茶水換過的聲音,再看他時,手臂轉過眼瞼,帷帳中似乎冒出了煮茶的清香。

那是張風載慣有的動作。即便過了那麼多年,她依然印象刻骨。

褚蓮心中一動,脫口而出:風載哥哥,是你嗎?

他略怔,是穆楓。穆楓的心突然一瞬抽痛,那是第一次,他掏槍的動作有些慌亂,這麼多年,他塑造的是穆氏掌權人的冷硬做派,穆家的孩子自出生起,就與刀槍為伍,他們坐擁加州各股勢力匯流的地下王國,見慣場面。從他懂事起,這些質感冰冷的金屬武器就是形影不離的朋友,從來不可能在拔槍的時候有莫名的生疏與陌生感,而此時,他的朋友卻是如此地不與身體契合,穆楓目光冰冷,手卻微顫。

白斯年與他對視一眼,緩緩逼近帷帳。

你退開。他的眼神輕輕掃向褚蓮,很快又收起目光。

褚蓮沒動。

非但沒動,反而跨前一步,身子微傾,她的前胸抵在槍口上,目光柔弱卻堅定:你要是敢動他一下,就先殺了我。

穆楓眼神吃痛地一頓,心像被什麼重物擊中,他看褚蓮的目光復雜而受傷。穆先生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差一點放下槍,卻在最後的關頭沉住,他屏息,很近的距離,能夠看見褚蓮兩鬢的頭髮,似乎還有淡淡的髮香溢位。

不管你是人還是鬼,都該出來打個照面。裡面那位先生,白家、易家、許家、穆家,今夜都在這兒!一定有你想見的人,何必裝神弄鬼?白斯年全無懼意,攥著手槍孤身一人逼近。

許久安靜,好長的時間,帷帳裡面才傳出一聲嘆息:氏家真是沒落了——拿槍抵著客人,前乎五百年,後及五百年,從來沒有這樣的道理。

外圍的人皆回頭絮絮碎語,連褚蓮都駭了一下。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聲音,不似張家人。即便隔著重重帷帳,在那樣緊張的氛圍下,讓他的聲音有些失了真,卻依然能夠聽出來,聲音的主人,年紀不過二十左右。絕對不可能是張風載。

先生何方神聖?白斯年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雖在和對方對話,神經卻未有一絲鬆懈。

身後的黑衣保鏢早已上膛,一個一個壓上來。被穆楓眼角的餘光掃過,一個個又開始批次後退,穆楓揮手示意他們撤後。他抬手時,無名指上那枚婚戒赫然在目,金屬的質感,泛著柔和的光暈,那樣的小細節,和穆楓一貫的硬漢形象大相徑庭。

教父心底的柔軟攤在眾目睽睽之下。

眾人屏息。

帷帳裡那道身影握起茶杯,閒適地抿了一口清茶,年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們做了虧心事,就怕,不管我是人是鬼,你們心裡,都有鬼。

你姓張?

他不說話。

阿季,你先回去休息一下。穆楓回頭,對他的太太溫柔說道。褚蓮當然不會順他的意,她看著穆楓的眼睛,悽悽笑道:小楓哥,你做過一回對不起我的事,如果再對不起我,就真的,真的不能原諒了。

穆楓眼色暗沉,彷彿被褚蓮這一句話怔住。他努了努嘴,想要說什麼,卻終是沒有開口。

帷帳裡有動靜。流蘇晃動,站在外面能夠看到那人的衣角翻飛,白色的綢布,很乾淨,有幾分許謙益的氣質,似曾相識。如果說那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