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好似三藩張氏那個死對頭此時就站在他面前,他輕輕搖頭;道:我脫口便說:‘那樣也好;比穆家的孩子大幾歲,將來要是兩個小孩子看對眼了,阿季不知要多開心。’只隨口這麼一說,你猜那位黎小姐是什麼反應?
風寧和風遠更是驚訝,搖搖頭。
黎清差點跳起來:阿季?你說阿季?!分明過的那麼久了,恍惚中卻隱約有感,那個女孩子和許謙益此時提起的阿季竟是同一個人!她見許謙益正打量自己,似乎也意識到方才的失態,不好意思地咂咂嘴。
你認識她?許謙益微笑問道。才問完自己已經生悔,在心中暗暗取笑自己,這是在幹嗎?問了也是白問,三藩那位小爺捧在心口的夫人,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又怎麼會認識?
誰想黎清淡淡一句話差點讓一向自持穩重的許謙益摔下椅子。那女人笑眼媚的很,淡淡一揚,已經驚了四月飛花滿片,兩個小梨渦隱隱一現,問道:是叫褚蓮麼?
許謙益就那樣愣在那裡,倏忽忘了呼吸。
……張風載果然連阿季都跟他太太說起過了嗎?他穩了穩神:你聽你先生提起過?
黎清搖了搖頭,略頓,又笑了起來:我小時候見過她,幾個月都跟她在一起玩。她想了一下,問道:她過的還好嗎?不知還記不記得我了……
許謙益先前本已經栽在雲裡霧裡,此時更是一頭霧水。有太多問題要問,又不知從何問起。因此只是笑笑,對她說:阿季結婚了,丈夫是美籍華人,住在美國加州,她應該過的不錯。她是應該過的不錯,除了……張風載生死不明對她有莫大困擾。但那些,他都自動遮蔽了,並沒有跟黎清說。
黎清笑了起來,起先是本真無邪的快樂,偶後,笑意中卻攢了一絲略微不甚明顯的憂鬱,大概是忽然想起自己丈夫還蹤跡不定,霎時眉頭便擰了起來。果然,她收了笑容,輕嘆一口氣:要是黎大哥在,那該多好!
許謙益不禁皺了皺眉頭,悲從中來。
小室裡打著暖氣,她的頭髮一會兒就幹了,身子也不像起先那樣冷,卻仍舊是習慣性地搓手。她倏忽間站了起來,就著滿室陳列的書畫發呆。許謙益見她出神,不由道:很奇怪?我們家就是這樣,書房的陳設老的很,只有我受得了,弟弟們都不喜歡……
她並不答話,臉幾乎要貼著書櫥玻璃窗,臉色驀然怔忪,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倏忽像是被攫住心魂。許謙益正要說話,卻見她高興地差點跳起來——手指著玻璃櫥窗裡塑封的一張舊照:是阿季!真的是她!她笑聲脆的很,生如銀鈴,響在小室裡,逡巡有迴音。
許謙益不由看過去——那幅照正是他親手擺在櫥窗裡的,相片上的人是小時候的阿季,手裡提著一條大鱸魚,笑的很燦爛。旁邊站著穆楓,他少年時候眉眼就已經分明、俊朗,只是臉上仍無笑意,即使站在褚蓮身邊,仍然有幾分對鏡頭的生澀感。
他還記得拍照片那天的情景。世家的孩子們都在,一次家族聚會的活動,孩子們沒有嫌隙,玩的很開心。幾乎所有人都到齊了——即便沒有都上鏡頭。當然張風載也在。這也是他選擇保留這張相片的原因,太有紀念意義。
照片上的人,如今各奔東西,各領大權,早已是威權一時的世家大佬,認得他們的人,大多是世家近親,許謙益不妨,在這樣一個冷雨天,竟有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毫不猶豫就指出了三藩教父捧在手心裡的太太。
他抬頭細瞧她,倏忽間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襲上心頭,竟嚇的自己都微微一凜。
張風載的時代,就要回來了。
故事收尾的很倉促,因為小室裡的氣氛開始緊張起來。
許茂之親自派人過來找這幫小少爺詳談,許謙益眉色微動,心知可能要有大事。果然,來人把茂公交代的完完整整複述一遍,許謙益已然大駭:穆顯回來了?來人點頭。許謙益匆促再問:那阿季呢?
阿季呢?
空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許謙益不傻,很快就料到情況有異變,想必三藩那邊已經炸開了鍋,他接連再問:阿季還沒找到?
來人以沉默代替了肯定答案,許風寧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去跟茂公覆命吧,我們這邊都知道了。
大哥,那個穆顯是誰?怎麼聽到他的名字你那麼緊張?許風遠摸不著頭腦,這裡邊的曲曲繞繞他更是猜不透。
也難怪,穆楓的心思,沉如大海,他的排兵佈陣怎麼可能輕易讓一個小孩子看透?許謙益不作聲,眉頭已經打成了結。風遠還想再問時,被許風寧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