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和美國人打交道這麼多年,沒理由不知道,他們歐美政客都是利益至上,——事實上,我們公平點說,任何國家的政客都是唯利是圖。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美利堅合眾國的旗幟,利益均沾,這點,在資本主義世界的競逐法則中,是永恆不變的。
入夜,星子成輝。
他們在距地下娼寮不遠的地方垛了堆柴火,穆楓熟練地生起火,流暢連貫的動作倒叫自幼生長在東南亞小村的女孩子看了都驚訝:穆先生,你什麼時候學會生柴堆的?
穆楓笑了笑:很驚訝?
女孩子低頭嘀咕:我原本以為,穆先生養在三藩,向來養尊處優的,沒想到……
沒想到怎麼?穆楓笑著捻起一粒山芋,扔進了火堆烘烤:我在三藩時,的確不需要親自做這些事——但你得記住,一個人只有會做什麼事,才有資格‘不去做’,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哪怕你是殺手,只有你會‘殺人’,你的‘手藝’上了行市,被買主認可你的價值,你才有資格金盆洗手,賺足酬勞隱退。要不然呢?他笑著攤手:一輩子只能做殺手,混吃等死,——你的僱主不願出高價。商人,都是精明的,二流的殺手,只配得起二流的價。
她被穆楓的口才深深吸引——他的確是個太有魅力的男人,好像什麼都不屑做,但的確什麼都會做。難怪很多年前在麻省時,他就早已聲名在外,這個名,並非多年之後他闖蕩出來的三藩穆先生威名,而是他在麻省理工女學生中間暗傳開的花名——當年一個院,有多少女生愛慕他?
回去唸書吧……他忽然說道。
離開美國人,我……
你付不起學費?穆楓很自然地接道。
她點了點頭。
我資助你——他笑了起來:我一向都主張女人多讀書,他今晚似乎心情很好,很樂意在一個陌生女人面前講些私人的事,只有一個女人例外。
誰例外?
我太太,穆楓看了看她,笑道,我當時不希望她繼續讀書——因為,我急著娶她。
穆楓哈哈大笑。她卻被眼前這個傳言中嚴肅內斂的男人一句玩笑話驚住——他說這話時,眼中分明閃過一絲溫柔,暖的就像薄冰初化,他居然,居然——
也會這樣柔軟。
他們的破冰對話,在毒梟猖獗的東南亞,靠近地下娼寮的小坡上。穆楓卸下了所有攻防,她從他身上,看到了當年麻省師兄的模樣。
歲月果然寬待他,他還是這樣年輕,這樣迷人。
她吸了一口氣,大著膽子問他私事:師兄,當年在邁克勞林大穹頂下,我遠遠瞥見你和一個女人同行的背影——好漂亮的樣子!是華人 ?'…87book'她——現在怎麼樣?她當然極有興趣,學生時代,那個女人神秘的背影,不知被多少暗戀穆楓的麻省女高材生暗暗討論過。
是阮素泠?他似乎並未看她:——我當時,跟她不太熟。
——那不會。女孩子脫口而出。
穆楓輕輕側過臉,看她一眼:她死了——本來輕描淡寫三個字,他也根本沒有再說話的慾望,但那三個字出口後,穆楓卻忽然執著地補充道:阮素泠——她和我沒關係,她是我四哥的太太,一直都是。
星子懸掛在浩瀚的天幕之上,頭頂黑色大幕無邊無垠,漫天的散鑽,熠熠生澤。坡上空氣很鮮,清風柔軟,撲在人的臉上,暖暖竟有春天的氣息。
火堆裡不時傳來嗶嗶啵啵的聲音,山芋出了窩,冒著熱騰騰的的氣……
她聽見穆楓沉聲說道:
我……很想念我的太太……
那年的麻省,穆先生在位居高座之前,也有一段蔥蘢的青春時分。好像一夢恍過,阿季就是他的妻子,其實,當年感情線未明時,他也曾戰戰兢兢,像每一個初涉感情的青年那樣,細心地、忐忑地去試探……
他喜歡他的太太,很多年。
如今,更是思念愈甚。
不知褚蓮是不是在想他?
正文 第94章 前傳
他們一行人在比利牛斯雪山腳下歇停時;天已放晴;大湖就在眼前;遠天,高山;陽光映著清波瀲灩。下午天氣很好,已經有旅客圍湖垂釣。
他們預定的旅館在安道爾公國境內;離這裡並不遠。這是學校大社團組織的出行,常春藤高校聯盟的活動,隨隊有很多剛從國際大賽事上撤下的比賽團隊;學生們分別來自世界頂級名校;甚至有隊友開玩笑稱;如果沿途不幸來一場意外,埋葬的不止是年輕的生命;還將搭上美利堅合眾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