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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魯輝說:“我在體驗死亡。”

安琴說:“我在體驗復活。”

魯輝說:“我想變成嬰兒,居住到你子?宮裡。”

安琴說:“我再把你生出來,讓你長大*。”

魯輝說:“這是痛苦的。”

安琴說:“也是甜蜜的。”

魯輝是個悲觀主義者,安琴是個樂觀主義者。

黎明時,最後一次性愛風暴過後,安琴不再講述自己的故事了,她認為她的故事可以告一段落了。魯輝應該說說他的故事,這是她所期待的。他應該講講,因為她已經講過了。可是他好像無意去觸及這些話題。於是她去觸及。她說: “我對你一點兒都不瞭解,你能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嗎?”

他沉默了一陣兒。

她以為他在回想,或者是考慮從何說起。她沒想到他對這個話題如此敏感,以至於他的身體都變涼了。她的手感到了潮水的退卻。他開口說話時,他的聲音變得異常陌生,冷入骨髓,令人不寒而慄。她不相信那會是他的聲音,然而又確實是他的,沒錯。他說:

“我沒有家庭,也沒有過去。”

這怎麼可能呢?她想,也許他受到過傷害,他不願回首。

空氣快要凝固了。

魯輝望著天花板,心裡翻騰著波濤。但從他僵硬的表情上什麼也看不出來。有些東西是無法解釋的。他怎能解釋清楚他的這句話呢?他能對她這樣說嗎?比如——

“過去的那個人已經不存在了。我是從一片光中誕生的,我誕生剛剛幾天,的確沒有家庭和歷史。”

這樣說是不會有人信的。

所以他乾脆不說,不解釋。

他知道這對安琴是不公平的,可他別無選擇。“魯輝”之前的生活和經歷他是永遠也不會說的,他甚至連想也不願去想。該忘卻的必須忘卻。

安琴沒有再追問。

這成為他們之間的一個結。一個解不開的結。

魯輝穿衣前吻了一下安琴。這是一個冰冷的吻。也是一個歉疚的吻。他想對她說對不起,但心裡說的卻是:“不要試圖瞭解我的過去,這是危險的。”

在他的*將要移開時,安琴摟住了他的脖子,瘋狂地回吻著他。

兩顆豆大的眼淚滑下她的面頰。

她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以為她觸到了他的傷口,讓他痛苦。

其實不是這樣。

但他無法向她解釋。

他心中的某個地方彷彿被觸動了,眼一熱,眼眶中竟然蓄滿淚水。他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同時心裡在說:“我無法自拔,不可救藥。”

愛情,讓他既感動又愧疚。

愛情就是命運,他想。他突然朦朦朧朧意識到愛情將會對他的命運發生決定性的影響,但他卻不知道這種影響意味著什麼。

他穿衣服的時候,安琴的眼睛直直地望著他,眼神熱烈、溫柔,一往情深。他想對她笑笑,但笑不出來,只是做了一個怪臉。他將T恤塞進褲腰裡,紮好皮帶,彎過腰去,拍拍她的面頰,說:“我走了。”她點點頭,眼神依然如故。

院子裡靜悄悄的。

他在院子裡停留片刻,回頭望一眼安琴的窗子。

“我決不辜負你!”他說。

這是他的誓言。

然後他走出了院子。

城市剛剛甦醒,不少店鋪的門還緊閉著,但早餐攤點前已有人在吃早餐了,大街上也有人走動。這些人看上去都平平常常的,毫不起眼,平庸而從容,看不出他們懷有任何夢想或激情。(然而此時魯輝對他們卻非 常(炫…書…網)羨慕,不為別的,只為他們都擁有一個沒有罪過的過去。他卻不同,他沒有過去。如果一定要為他找一個過去的話,那也是一個他不願要的過去。在叫魯輝之前他叫另外一個名字,一個上了某省公安廳通緝令的名字;過著另外一種生活,一種不堪回首的罪過的生活。

他不認為他與那個犯過罪的人有什麼瓜葛。

那個人已經死了。

然而他們是幸福的,他想,平庸就是幸福。

他也渴望幸福。

他對幸福要求很簡單,一份愛情,一個家,足矣。

可簡單並不等於容易實現,主要是他感到自己有良心了,而良心正是不安的根源。

記得一位老師說過,人每時每刻都在死亡和誕生。人是由細胞組成的,而細胞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