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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部分

公孫白石端起茶碗,輕輕撇去茶末子,喝幾口潤潤嗓子,繼續道,

“皇上十幾歲就藩,久居蜀邊,從軍中到朝堂到宮闈,一概全無援手;應

當說,潛邸裡的那幾位幕僚頗為得力,自歸京後,皇上行事,步步精妙,

處處佔理。”

這個明蘭知道,她曾聽父兄提過隻言片語,便順嘴道:“這個理,就

是‘孝’字罷。”

“正是。”公孫白石笑道,暗忖到底是書香門第,教養不凡,“皇上

在先帝床前打了半個月的地鋪,服侍湯藥,對著文臣武將就能氣勢足;皇

上為先帝守孝,三年不選秀女,素服簡食,他就可下狠手責罰那起子尋歡

作樂的貴胄子弟。光懲治不肖這一記,清流就會叫好。”

明蘭慢慢沉下心,她的問題,他似乎什麼多沒說,但其實什麼都說了。

她緊攥的手指慢慢鬆開了,仰頭靜靜聽著,靜的連自己的心跳都能聽

見,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領受權謀心術的魅力,微瀾不興,卻

驚心動魄。

“先生的話還未說盡罷。”

聲音冷靜輕柔,便如雨後的簷下,輕巧的水珠一滴一滴碰在光滑的石

階上。

明蘭臻首看著角落的冰盆子,“什麼‘處處佔理’,什麼‘理直氣壯’;

皇上是先帝明旨欽封的儲君,便是不這樣又如何?至多不過被上幾封奏摺

諫言,還能有人不認他這個皇帝麼?先生,您,或者別人,到底在怕什麼?”

她抬起眼睛,澄清澈然,如一波靜謐的清泉,直直的照著對面之人。

公孫白石手上的摺扇一頓,斂去臉上笑容,定定看了會兒明蘭,淡淡

道:“夫人說的是,然,先帝所冊的儲君,並非只有今上一人呀。”

“是豫王!是六王爺過繼給三王爺的那位小王爺!”

公孫白石暗讚一聲,朝明蘭正色的拱了拱手:“夫人蕙質蘭心,心如

明鏡。正是那位不滿十歲的小王爺。要知道,當初過繼小王爺是聖上欽旨

的,立三王爺為儲君也是過了明旨的,就差大告天下,誰知陡生變亂。”

說到這裡,老頭只有嘆氣了,“先帝病重之時,多少人在他病榻邊上

叨咕哭號,勸立小王爺為儲。好在先帝到底明白,知道國賴長君的道理,

這時局,若再立個兒皇帝,引的外戚權臣爭奪,怕是立時就要生出大亂子。

這才頂住了聖德太后的哀告哭求,生生立了今上生母為六宮之主,隨即再

立太子。唉……這些宮闈秘事,沒多少人知道。”

明蘭一凝思,斷然道:“這不是徒留禍患麼?就沒人提點先帝做的幹

淨些。”三王爺一脈在京城經營了多少年,明裡暗裡盤根錯節,其人力財

力如何是八王爺比得了的。

“內閣裡耿介忠直的硬骨頭都叫砍了,申首輔是個滑不留手的老狐狸,

何況,便是先帝想到了不妥之處,也忍不下心。到底三王爺是慘死,三王

妃素來溫良善惠,頗得聖心,聖德太后陡然失恃,端是可憐。若再褫奪了

她們的嗣子,未免三王爺香菸無繼。先帝心有不忍,這也難免。唉……自

先帝殯天后,前朝後宮無一刻風平浪靜,皇上也是不容易。”

其實公孫白石也覺著這事不靠譜,但人家既是死人又是先帝,不好多

非議。

明蘭不說話了。她的政治教授曾說過,每個主張後面都有一股勢力在

支援。

八王爺即位,他從邊區帶來的草臺班子就能青雲直上;三王爺即位,

鼎力扶住的力量就能得掌天下;一旦嘗過權勢滋味的,誰也不肯再放下了。

她現在明白為什麼皇帝緊著讓沈國舅和英國公府聯姻了,不過是兩股

力量在搶奪中間選票;皇帝又為什麼老抓著四王爺謀逆案不放,不過是尋

著個由頭,牽絲絆藤,藉機剷除部分對頭勢力罷了。

“如今朝堂之上的勢力,大致可分四股。皇上一股;聖德太后和豫王

一股;清流文官也算一股,還有地方上的不穩。”公孫白石緊緊皺著眉頭,

捏著拳頭,似是苦苦思索,“大約如此罷,興許還有些說不清的隱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