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二,劉正傑親自帶了一隊禁衛,把四老太爺和顧廷炳父子倆帶
走了,四老太太和煊大太太炳二太太就去質問五房的兄弟倆當初在裡頭都
說了什麼,是不是把罪責都推四房頭上了,女人們越說越激動,當下就罵
了出來,最後口角引發拳腳,鬧的甚是厲害。
據說混亂中,顧廷煬的臉被不知誰的指甲劃破了,鮮血直淌,一段日
子沒法見人了,如今正躲在家裡養傷,五老太爺的鬍鬚也被拽掉了半叢。
聽到這個訊息時,顧廷燁只彎曲了唇角,譏諷的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兩日後,顧廷煒也被帶走了。
隔了一日,侯府使人來請顧廷燁夫婦過去一趟,來的是邵夫人身邊的
媽媽。
145往寧遠侯府去的路上,明蘭心下惴惴,這就好比不肯借給人家錢應
急,還要上門去看戲,那邊都被逮進去三個了,他們夫妻倆還這麼大搖大
擺的去,保不齊會被暴揍一頓;明蘭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再微掀一縫簾子
去看轎前行馬的顧廷燁,身形高大,鶴勢螂形。
明蘭安心的放下車簾,這哥們看著巨有安全感。
萱寧堂裡一片愁雲慘霧,顧府中人齊坐一堂。
臉色蒼白的顧廷煜高坐上首,憂心忡忡的邵夫人正蘀端著一碗東西站
在他身旁,次下就坐著滿面愁容的太夫人,男女分坐兩旁,眾人肅穆以待,
倒有幾分黑社會開堂口的意思。
四老太太低調的端著一碗茶,低頭不知在想什麼,炳二太太的樣子十
分駭人,雙眼紅腫,咬腮怒目,神情滿是怨毒,狠狠的瞪著側邊的五房婆
媳三人。
煬大太太是做小伏低慣了倒沒覺著什麼,只消把頭低下,別人說什麼
她都能忍下,可五老太太和狄二太太卻被這刀砍針扎一般的目光看的渾身
不自在。煊大太太和朱氏坐在一起,正半扶著她輕聲撫慰,朱氏神色哀悽,
一直輕輕抽泣著依在她身邊。
對面便坐著顧府男人們,四房只有顧廷煊一人,五房倒父子三人俱在,
都是面色發沉,神情凝重。
偌大的廳堂,這許多人,竟沒什麼聲響,只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
襯著外頭一路而來的寥落庭院,這往日車水馬龍衣香鬢影的寧遠侯府愈發
顯得冷清,一股難以言喻的寂寥輕輕滲入肌骨,直到顧廷燁和明蘭坐定了,
廳堂裡依舊沒什麼人說話。
眾人都瞧著上首的顧廷煜,似在等他說話,可偏偏這會兒顧廷煜有些
氣竭,不住的低聲的咳嗽,邵夫人心疼如絞,服侍他慢慢喝著湯藥;旁人
不說話,顧廷燁自也不會先開口,只淡淡看著手中一盞三月陶柳的粉彩茶
碗,碗蓋翻覆在盞沿,清脆作響。
明蘭坐下後,瞧著身旁的朱氏形容憔悴,皮色蠟黃,兩邊的顴骨微聳
起來,面頰卻有些浮腫,明蘭猶記得她當初的俏麗芳華,不由得大吃一驚,
她定力不夠,做不到裝作沒看見,便忍不住道:“你……你也別太焦心了,
這般不當心身子,回頭三爺回來了,可怎麼好?”
朱氏淚往上湧,哽咽道:“也不知他還能不能回來!”
說著,便撲在煊大太太身上低聲哭了起來,煊大太太一邊拍著她,一
邊對著明蘭低聲道:“你不知道,就在前日,大夫剛診出她已有兩個月的
身子了。”
明蘭一陣尷尬,此情此景,她不知該不該說‘恭喜恭喜’,含糊的囁
嚅了幾句‘回頭給你送些補養的藥材來’之類的。
還沒等她說完,朱氏已從煊大太太懷裡猛的抬身,掙扎著起來,淚眼
婆娑的要下跪:“我求求二哥了,不論以前如何,他,他…到底是二哥的
嫡親兄弟呀!您如何能眼睜睜的瞧著不管,也不知這兩日,他在那閻王地
界裡……到底如何了?”說著,哭的愈發厲害起來。
顧廷燁似早料到會有這一問,微微傾了□子,道:“弟妹不必著急,
前日我一知道這事,便立去大理寺打探訊息了。”
“怎麼說?”太夫人不知什麼時候抬起頭了,焦急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