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還有事要出去,連忙給兒子打了個
眼色,袁文紹看見,緩緩的貼著門沿出去了,卻不往大門處去,而是直奔
西側小院華蘭處。
一腳跨進屋裡,只見華蘭一身半舊的翠底小碎花鑲絨邊錦棉對襟褙子,
袁文紹心裡一陣內疚,想起華蘭剛嫁過來時滿箱子的簇新衣裳,如今卻…
…華蘭坐在炕邊,支著肘子靠在炕几上,見丈夫來了,神色淡然:“事兒
完了?”
袁文紹點點頭。
華蘭悽然一笑:“回回都這樣,此次都如此,好好一個家非要鬧騰;
我真想問問母親,我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好,她定要尋我的不是?若母親真
容不下我,早早寫封休書與我,我自會下堂求去,何必叫我這麼零碎受罪!”
說著淚水便順著面頰淌了出來。
袁文紹上前一把摟住妻子,軟聲安慰道:“你渾說什麼,我們是要白
頭偕老的,便是你想走我也不放人的!”
華蘭哭的淚水連連:“不是我不孝,我只想問一句,這日子到底什麼
時候是個頭呀?我陪嫁過來的銀子早沒了,衣箱裡的好料子好物件也都叫
母親見天兒尋颳了去,如今她竟念想起那莊子來了,母親,母親……到底
想怎樣?!家裡又不是過不下去了?!”
華蘭淚如泉湧,嚶嚶哭倒在丈夫懷裡,袁文紹心裡也異常憤恨,其實
他很清楚自己母親的心思,不過是瞧著華蘭孃家得力,她既得公爹喜歡,
又受丈夫寵愛,相形之下,自己這個婆婆反倒被壓了一頭。
袁文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軟言安慰,華蘭忽然從丈夫的懷裡直起身
子,神色堅毅,大聲道:“紹郎,若只有我一個,跟著你便是吃糠咽菜,
也絕不喊半句苦!可是…可是…”她哭了起來,“我只可憐幾個孩兒!他
們…他們可還小呀!”
袁文紹看著妻子哭的死去活來,心裡也如刀割一般,華蘭哭訴著:
“將來這爵位是大哥的,瞧著母親這架勢,家產咱們怕也分不到什麼了;
那幾個孩兒們可怎辦?!上回我娘來已起了疑心,我哄她說孕婦穿舊衣裳
舒坦,可莊姐兒身上的衣裳卻騙不了人,回頭我娘就送了兩匹大紅織錦來!
外祖母送東西給外孫女還好說,若再有些旁的,豈不是打袁家的臉?!”
袁文紹陡然生出些警惕來,下顎一收,目光中射出幾道冷光,道:
“…你以後也不要事事順著母親了,若母親再有什麼索求,你便來告訴我!
還有……”他頓了頓,狠狠道,“你若身上爽利,明兒把秋娘那四個丫頭
賣了!”
華蘭大吃一驚,顫聲道:“那…那可是母親送你的通房,可不好……”
袁文紹眼神中隱含怒氣:“母親不是說家計艱難麼,還說給妹子辦婚
事手頭緊;平白養著那幾個做甚?回頭你就賣了她們,還能省下些丫鬟婆
子,把賣了銀錢都送去給母親!看她再說沒錢?!”
華蘭心裡大喜,卻不敢露出表情,只囁嚅道:“這,這成麼?”
“有什麼不成的?!我早瞧著那些妖妖嬈嬈的玩意不省心了!”袁文
紹是行伍出身,說話素來利落,一拍板便決定了。
華蘭用力抹乾淚水,知道是丈夫在體貼自己,柔柔的依偎過去,夫妻
倆溫存了稍許,華蘭推開丈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