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夫人轉頭,對著臉色蒼白如死人的賀母冷笑道:“看來你姐姐是瞧不
上我這支簪子了!”
賀母也嚇的手足亂顫,不敢置信的去看曹太太,目光中盡是驚疑,曹
太太避開妹妹的眼光,暗自狠一咬牙,隨即又強扭起笑臉,衝賀老夫人笑
道:“老夫人莫不是弄錯了,我家錦兒還未出……”賀老夫人一揮手截斷
她的話,順手抓起身旁的曹錦繡的手腕子,三根手指正扣住她的脈門,然
後眼睛盯著曹太太,冷冷微笑。
曹太太悚然想起以前妹妹曾說過,賀老夫人自幼研習醫術,一個女子
是閨女還是婦人,便光看身形就能猜出來,若一把脈更是什麼都瞞不住的;
想到這裡,她頓時汗水涔涔而下,不知所措的去看自家妹妹,卻見她也是
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見此情形,賀母已是透亮,自己婆婆怕一早就有疑心,但礙著自己面
子並未點破,可如今卻當著盛家祖孫和二嫂的面說了出來,不但是向外明
確表態,更是間接表示對曹家的強烈不滿。賀母年少守寡,這十幾年能安
穩度日,撫育賀弘文成才,婆母助力極大,她自來便是很敬服賀老夫人的,
如今見她顯是氣極了,心裡也是害怕。
接下來,眾人也沒心思賞花了,盛老太太託言身子還未全好,便攜了
明蘭告辭,賀老夫人拉著她的手說了好幾句話,賀二太太一路送到門口,
滿嘴都是歉意,又把預先備下的夏日常用藥草裝好了箱籠帶上,才恭敬的
道別。
上了馬車後,祖孫倆久久無言。
明蘭低頭思忖,初識賀老夫人之時,她只覺得這位老人家性子闊直,
十分好說話,但現在想來,賀老太爺少年時風流自賞,姬妾也是不少的,
可幾十年下來,愣是一個庶子女都沒有,如今老夫老妻了,賀老夫人更是
拿住了一家老小,說分家就分家,說給賀弘文母子多少產業就多少產業,
丈夫兒子兒媳誰都沒二話,日子過的甚是自在。
今日見她一出手,便是殺招辣手,這樣一個人,怎會簡單?!內宅如
同一個精緻隱忍的競技場,能最終存活下來的,不是像餘嫣然的祖母一樣
天生好運氣,便都是有兩下子的!
過了好一會兒,明蘭才嘆息道:“幸虧有賀家祖母在。”
盛老太太神色高深,眼神不可置否的閃了閃:“兩家接親,講究的是
你情我願,皆大歡喜,要靠老人家彈壓才成的,也不是什麼好親事,再瞧
瞧吧,也不知弘文他娘是什麼意思…”
……
此時,賀母正滿心驚慌的站在賀老婦人裡屋中,屋內只有婆媳二人,
門窗都是關緊了的,屋內有些悶熱,賀母卻依舊覺著背心一陣陣發涼。
“你昏了頭了!”賀老婦人一掌拍在茶几上,上頭的茶碗跳了跳,
“你明明曉得我的意思,還把今日會客之事告知曹家!你安的什麼心?!
莫非你真想要錦兒做兒媳婦?!”
賀母神色慌亂,連忙搖手:“不不不,明蘭那孩子我是極喜歡的,怎
麼會……”說著眼眶一熱,哽咽道,“可是姐姐她一個勁兒的求我,我就
……媳婦孃家只剩下這麼個姐姐了!”
“你呀!”賀老婦人惱恨不已,斥道:“就是心軟!我今日把話跟你
說明白了吧,我們賀家也不是嫌貧愛富之流,倘若當初曹家犯事之前,就
讓他家閨女和弘文哥兒定了親事的,如今便是惹人嘲笑,我也認了這孫媳
婦!可你別忘了,當初是他們曹家嫌棄你們孤兒寡母,沒有依仗的,那會
兒曹家架子可大的很,口口聲聲要把閨女高嫁的!哼!如今可好,他們家
敗落了,潦倒了,倒想起有你這個妹子,有弘文這個外甥了!”
說到這裡,賀老婦人提高了聲音,怒道:“尤其可恨的是,他們居然
還敢欺瞞與我家,明明已非完璧,還想瞞天過海!真真可恨之極!”
賀母抽泣起來,斷斷續續道:“適才姐姐與我說,在涼州之時他們一
家實在是過不下去了,被逼無奈,錦兒才與那武官做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