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明蘭尋郝管事來問:“永昌侯過世之事;怎地由侯爺來告知咱們的?”
郝大成擦了把汗,站在亭廊外頭回話:“稟夫人;是顧祿奔回來說的,又叫我著人去親家府上報與夫人聽。之後,小祿子道侯爺還有旁的差事,便急慌慌的跑去別處了。至於其中內情如何,小的委實不知。”
明蘭左手按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拍著,沉吟不語。
郝大成試探著,小心問道:“這個……夫人,要否預備梁府的喪儀?”
明蘭苦笑一聲:“人家一沒敲雲板,二沒發喪,咱們怎好上趕著去弔唁(又不是討打)……不過,侯爺不會出這種差錯,定是實情無疑,你先預備起來也好。嗯,比照煬大爺添兩成即可。對了,不知梁府要否路祭,若要,咱們免不了要湊幾個紙人,你上些心。”
郝大成無有不應的,隨後恭敬下去。
想及梁夫人的歲數,永昌侯應當不到五十才對,怎地說沒就沒了呢?最稀奇的,居然還是丈夫最早來報信,難道……梁老侯爺並非善終?
明蘭滿肚子疑惑,幾番猜測終不得結論,直到夜裡顧廷燁回屋,才明白來龍去脈。
“你沒見著,今兒校場上真是亂作一團。”
男人似是上頓沒吃,就著熱騰騰的蔥爆羊肉和幹蝦菇白菜湯,一氣扒了兩大碗飯,拿巾子擦手,問過盛老太太一行啟程可好,才緩緩與明蘭說起今日之事。
自今上繼位後,梁老侯爺一直欲表忠心,可武將不同文官,平日無兵無災,哪有機會,此番見皇帝整軍心切,梁老侯便日夜切心實幹,操演整備,無一日消閒。
今日難得皇帝親往西郊大營,梁老侯哪肯錯過這露臉機會,強忍身子不適,跨馬著盔,親自上沙場演練軍陣。正在血氣酣暢時,眾將領只見梁老侯捂頭晃了晃,又揪了揪胸口,似是頭暈心痛,然後自馬上跌落,場面亂作一團,未等太醫趕到,梁老侯已斷了氣。
後聽太醫言道,梁老侯暴斃,應是勞累加心疾。
——不會是腦血栓加心臟病吧?明蘭默了片刻,“如此公忠體國,皇上會有榮撫罷?”
顧廷燁點點頭,又搖了下頭:“刀兵之事,最講兆頭,皇上今日本在興頭上,卻叫當頭潑了瓢涼水……榮撫嘛,總是有的,但聖上心裡未必高興。”
明蘭一轉念,正覺是此理。-本文首發晉江文學城
就好像老闆辛苦了大半年,興沖沖的要開分店,黃道吉日挑好了,明星大牌也請好了,誰知開張剪綵當日,老闆剪子還沒下去,某老員工就因過勞,當場倒斃。
——怎一個晦氣了得!老闆一定很鬱悶:老梁你勤懇苦幹是好的,但身體不好就不要出來了嘛,我又沒逼你非要來參加開張儀式,鬧的我好像多刻薄剝削似的。
很悲哀,也很現實。
她點點頭,又問:“那梁府的爵位呢?我聽聞,梁府大爺……嗯,十分出挑了得。”
“不會。定是老侯爺的嫡長子襲爵。”
明蘭笑道:“侯爺怎這般篤定?”
顧廷燁嘆道:“一來嫡庶有別,二來……呵呵,你以為梁老侯為甚這般拼命?”
明蘭匪夷所思:“難道是為了嫡子?”那幹嘛遲遲不立世子,跟老婆鬧彆扭?
顧廷燁微笑,端起茶碗:“梁家老大羽翼已成,在外頭的人面比他老子還廣。梁老侯不是為嫡子又是為誰?皇上豈能不知。唉,梁家老二我見過,人倒是溫文和善,可惜……”
他搖搖頭,未再說下去。
明蘭心頭不忍,嘆道:“功名利祿這四字,真不啻鋼刀一把,懸於世人頭上。”
顧廷燁嘴角彎起,故意道:“為著妻兒安穩,便是我,哪怕刀口掙命,也會如此的。”然後炯炯有神的望著,滿期待的等妻子反應。
誰知明蘭搖頭道:“此言差矣。若沒梁老侯起先的一力栽培,梁家大爺焉能有今日?嫡弱庶強,還不早早請立世子,到來不及時才急的拼老命,老侯爺難道沒有錯?”
然後她加倍炯炯有神望回去,似笑非笑:“說起來,咱們團哥兒也有位庶出兄長呢?”
顧廷燁搖頭苦笑,他本想哄明蘭高興感動一把,誰知這小女子狡獪如狐,兼學得二師兄絕招,平生擅長倒打一耙。。
“團哥兒沒有兄長,你是知道的。”
據看管那邊的人說,昌哥兒依舊孱弱,曼娘也依舊不思督促兒子讀書習武,只把緊張兮兮的把昌哥兒箍在身邊,鎮日寸步不離,輕易連鄰舍孩童都不讓近,快將兒子養成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