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物以類聚”這個詞,她“噗哧”笑出聲來,依舊低下頭去織毛線衫,他卻過來扳住她的肩頭,“你笑什麼?”於是她把“物以類聚”這個典故說給他聽,想不到他竟然紅了臉,好象一個小男生似的紅了臉,她禁不住也怔住了,深邃的目光裡,星海浩蕩,只看見自己的身影,猶如春天的桃花燦爛。
她立刻站起身來,舉手無措,“那個…那個…時間太晚了…我要去休息了…那個…那個…你去我房間裡…我到盧詠怡房間去睡…”可是他的目光裡猶如焰火撲在身上,熱哄哄的,好象要把人烤化了一般,連語無倫次也無法繼續下去了,急匆匆地奔上樓去。
站在盧詠怡的房間外,握住了門把手,稍稍地穩定了一下心神,眼睛的餘光裡卻看到他緩緩地走上來了,隔著兩米多寬的走廊,站在了那一邊的門前…她動也不能動了,手搭在門把手上,好象僵住了一般。
“董湘凝…”
低沉的一喚,彷彿充滿了奇異的誘惑,她忍不住回過頭去,他卻已經來到了身前。
輕淺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本能地向後退去,卻被他一把攔住了,緩緩地靠近了…天花板上的一盞水晶吊燈卻在那凝滯的空氣裡微漾起來,波光瀲灩。連帶著盛載在那動盪裡的心,也起伏難安。他的臉在這麼近的地方看上去,彷彿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然而那詫異卻沒有持續多久,他的吻便傾覆了上來,輕柔地試探著,在唇上去了又回。
懷抱裡溫軟的身體,竟然在奇怪地發著抖,他不知道一個輕吻,會給一個女人帶來這樣奇異的反應,這倒是他第一次經歷的新奇。他心裡不由得想,象她這麼傳統保守的女孩子,肯定沒有談過戀愛,說不定這一吻,還是她的初吻…心中彷彿有一朵微小的花在慢慢地發了芽,越長越高,竟然“砰”地一下爆出驚天的火焰,瀰漫在胸中,澎湃洶湧。
他的吻越來越密,竟然吻在了頸子裡,熾熱滾燙的碰觸,流連在她胸前的紐扣上,“啪”的一下,似乎有一簇小火苗在那裡燃燒了起來,她不由得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不要…”他在意亂情迷的邊緣清醒了過來,真是尷尬,她該如何看待於他?
半晌,只得緩緩地退後到另一邊的房門前,“晚安,董湘凝…”
她望著他的身影隱沒在房門之後,猶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推開門進房去。
躺在床上,眼睛睜地大大的,思緒紛亂如麻。好一會兒,才輕輕地撫上剛剛親吻過的唇,在那風雨之夜裡,慢慢地微笑起來。幾多欣喜,幾多迷茫,幾多忐忑,幾多驚惶…
窗外風狂雨驟,竟然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表示,彷彿那萬千的水鞭緊緊地絞在了一起,如火如荼地推動著進攻的節奏,大地在那一下緊似一下的鞭笞中,幾乎要崩裂開來,久藏在地下岩石裡的陳跡,馬上就有暴露的危險。
有一種說不出的焦急,堵在心頭,沉悶地吐不氣來,只得拼命地向外掙扎著,拼命地想要趕走那從前的巨大陰影…也許永遠都能忘記就好了…可還是這樣如影隨形,總也擺脫不了。
忍不住叫出聲來。
有人在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身體,“董湘凝,你怎麼了?你醒醒…”緩緩地睜開眼睛,床頭櫃上的一盞燈亮著,溫柔的光將站在床的前的身影無限地投放到一旁的牆壁上去。他滿臉的關切與焦急,“董湘凝,你是不是做噩夢了?”說完打算去找毛巾來給她擦去臉上的汗水,她卻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眼睛迷濛模糊,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你別丟下我…”
他倒有些怔住了,俯身向她額頭輕輕一吻,卻發現她猶在顫慄個不停,似乎仍然沉浸無限的驚恐之中,只得輕撫她的臉龐,“董湘凝,你在害怕什麼呢?有我在這兒,你不用害怕的,我不會離開的…”她卻依舊怔怔地又彷彿眼含懇求與不捨地望著他,他沉吟了半晌,便傾身上床,只佔據了最邊上的一點地方,半靠在床頭,一手支撐在枕上,另一隻手輕柔地拍打著她的身子,可是她卻瞪著一雙瑩若秋水的雙眸,驚怯怯的,讓人禁不住心生疼惜,忍不住就想要抱在懷裡,將那驚恐慢慢地驅除,可倒底還是忍住了,“董湘凝,閉上眼睛,睡覺了…”
她看著他侷促在床邊的高大身軀,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怕打雷呀?”
真的有雷聲在窗外盤旋,他努力控制著自己, “董湘凝,你聽誰說的?誰說我怕打雷?我是因為怕你害怕,所以才留下來陪你的,你不要不識好人心。懶得理你,睡覺!”說著竟然扯過她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閉上眼睛,好象真的睡著了一樣。